今天的事情是自己先動的手,這醉凝閣被自己砸成這般,若是被那些御史知道,定會上書彈劾父親,稱父親教子不嚴。父親若是在朝堂上遇到大麻煩,自己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更何況,現(xiàn)在還引來了湘王和洛世子。
龐子昊終于意識到自己這沖動的做法給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煩,頓時瞪向鳳邪衣。若不是他,自己怎會犯下大錯?這少年詭異的很,自己竟然被他三言兩語給氣昏了頭腦。
見鳳邪衣悠然的站在那,龐子昊顧不得其他,他現(xiàn)在的當務(wù)之急是如何補救這件事。
“湘王爺,洛世子,回府之后,子昊會派人將補償?shù)你y子送過來。”龐昊躬身道。
“嗯。”楚景點點頭,轉(zhuǎn)身對居離鈺道:“將這里處理好,辛苦居大人了。”
“下官不敢。”
“本王本來是想見識一下醉凝閣名揚京城的琴音,卻不料竟出了這樣的事情,本王還有其他事情要去處理,洛世子,本王先走一步了。”楚景看向韶君沐。
韶君沐只是一笑,“湘王爺自便。”
醉凝閣中一片寂靜,完全沒有了適才紅火的氣氛,閣中的人整理著四處散落的東西和七扭八歪的桌椅。
韶君沐走到鳳邪衣身前,站定后輕聲問道:“鳳公子,今晚之事,不需要和本世子解釋一下嗎?”
鳳邪衣刷的打開折扇,身子略前傾,“世子,換個地方說話。”
“好。”韶君沐轉(zhuǎn)身走出醉凝閣,鳳邪衣挑眉緊跟了上去,經(jīng)過居離鈺身邊時,略一點頭,卻未行禮。
居離鈺看著兩人的舉動,眉頭微動,這紅衣少年和洛王世子是什么關(guān)系……
“鳳公子想去哪?”
鳳邪衣?lián)u著折扇,毫不猶豫回道:“就去望仙樓吧。”
韶君沐笑著瞥了眼鳳邪衣,而身后跟著的季崖卻寒著臉十分不悅,鳳邪衣一介平民竟然敢與世子并肩而行。
到了望仙樓,三人進了單間,韶君沐和鳳邪衣相對而座,季崖冷冷的站在韶君沐身后。
“沒想到鳳公子也是個多情之人,醉凝閣是京中最有名的花樓了。”韶君沐揶揄道。
鳳邪衣輕聲一笑,折扇微微向韶君沐移了移,“可惜這醉凝閣的女子,沒有一個人比得上世子入本公子的眼。”
季崖聞言大怒,上前一步,“你!”手上立刻向鳳邪衣襲去,卻被鳳邪衣的俢影扇一招擋回。
“車夫就該好好當車夫,君沐啊,你該換個侍衛(wèi),這樣的車夫就該好好駕車呀!”鳳邪衣?lián)u著俢影扇,笑的格外囂張,甚至直呼起韶君沐的名字來。
季崖沒有嗆聲,卻是臉上通紅,不知是因為被鳳邪衣的話氣的,還是因為剛才的失手惱恨。
“今晚行事太過于冒險了些。”韶君沐斟了一杯清酒,遞給鳳邪衣,“龐子昊是龐將軍獨子,鳳公子若是得罪了他,恐怕將來難以在京中立足。”
鳳邪衣伸手接過那酒杯,卻在將要飲下時,那酒杯突然毫無預(yù)兆的碎了,瓷片和酒水瞬間倒了鳳邪衣一身,紅衣狼藉。
抬頭看了眼韶君沐,鳳邪衣心里感嘆韶君沐的睚眥必報,面上卻仍是一派肆意,“湘王歸京,手握西北邊境十萬軍權(quán),受到朝中多方擁護,卻立場不明。龐將軍站在軒王一派,唯恐手中軍權(quán)被奪,整日忙于試探湘王,揣摩圣意,最近正是焦頭爛額,自然無暇管本公子這點小事。”
“再說,他恨上本公子就成功了一半了,恨得越深越好啊……”
“不過……”鳳邪衣眼尾一挑,看向韶君沐,“世子今晚去的到時及時,這出戲看的如何?”
韶君沐拿起酒杯輕飲,淡笑未語,鳳邪衣仰頭飲下杯中之酒,目光森森。
今晚事情一過,必有御史上書彈劾,自古言千里之堤潰于蟻穴,事情一旦有了引頭,若是再添幾把烈火,必能燎原,然后……徹底毀了將軍府。
將軍府是楚修軒最重要的助力之一,她就是要把他的左膀右臂一點點的腐蝕掉。
看向韶君沐,鳳邪衣側(cè)著身子,略瞇著眼,血紅的衣袖鋪在桌上,“本公子不在朝堂,只能靠這些旁門左道,世子見笑了。”
“不,本世子很期待。”韶君沐優(yōu)雅的笑著,冰藍的衣擺仿若流光,清雅無雙。
“本公子要回去了,世子不要忘了結(jié)賬。”鳳邪衣指間轉(zhuǎn)著折扇站起,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出了房間。
韶君沐修長的手指緩緩晃著杯中清酒,嘴角笑意溫柔。
“季崖,去結(jié)賬。”
季崖領(lǐng)命下樓,回來時卻是臉色古怪。
韶君沐瞥了眼季崖,淡淡道:“怎么了?”
季崖嘴角微抽看了眼那桌上精致小巧的酒壺,“主子,這壺酒六百兩。”雖然這對洛王府不算什么,但這鳳邪衣竟然名目張膽的坑主子的銀子,也算膽大包天了。
韶君沐聞言看了眼那酒壺,輕輕拿起,靜靜看了會兒,便自窗戶緩緩傾下,看著那映著月光更顯晶亮的清酒,臉上的笑意愈溫煦。
此時將軍府中,龐子昊跪在地上,臉色蒼白,身子不斷哆嗦著。
“逆子!”一聲暴喝在龐子昊耳邊炸開,龐子昊哆哆嗦嗦的抬起頭,看著暴怒的父親又忙低下頭。
“兒子知錯!兒子知錯!”龐子昊伏在地上顫著身子道。
龐將軍看著地上的兒子,額上青筋暴起,粗獷的臉線條因為怒氣更加冷硬,堂中的氣氛一片凝滯。
看著地上瑟瑟的兒子,龐將軍心中怒氣更甚,對著堂外喝道:“來人!請家法!”
“不要啊,老爺!”龐夫人見狀急忙上前擋在龐子昊面前,“老爺,昊兒只是一時年少沖動,并不是有心的啊,再說不是已經(jīng)給那醉凝閣送去了銀子么,求老爺饒過昊兒這一次啊!”
龐將軍看著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夫人,厲聲道:“就是你將他慣成這般性子!”當時他要送昊兒去軍中鍛煉,可夫人和老夫人都攔著,就慢慢的耽擱了下來,沒想到這昊兒竟然成了這幅樣子,完全沒有將門之后的風范,到時那些紈绔子弟的作風學了遍。
“爹,要不是那個穿紅衣服的小子一直語出不遜,兒子怎么會被氣得一時昏了頭,砸了那醉凝閣!”
龐將軍聞言剛剛降下去的怒火騰地又生了上來,“被人家?guī)拙湓捑吞魮艿幕枇祟^,你還好意思說!”
這樣驕縱的性子,以后如何入朝為官,現(xiàn)在是人家因自己的官職,都賣昊兒幾分薄面,若是以后自己失勢,這龐家他如何指望昊兒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