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被耳邊的聲音驚的愣了一愣,鳳邪衣頓了一下,轉頭,“韶君沐?你怎么來了?”
韶君沐松了提著鳳邪衣后領的手,上下打量了一下鳳邪衣,冷笑一聲,臉上未退的怒氣,讓鳳邪衣有些驚訝。
似乎前世今生,還未見過韶君沐生氣的模樣,這人總是會溫雅的笑著,像這樣喜怒顯于色的時候,她還未見過。
怎么這么生氣?……
倆人就這樣對視片刻,半晌之后,鳳邪衣先移開了視線,輕咳一聲,掩飾心里莫名的心虛。忽然腦中想法一閃,鳳邪衣露出了悟的神情。
還未待說話,又聽身邊之人清冷的聲音傳來,“鳳邪衣,覺得自己命夠硬是么?”
看著韶君沐翻涌著怒氣的黑眸,鳳邪衣扯了嘴角,笑了笑,“君沐,我不會出什么事,你放心。”
就在韶君沐的臉色稍稍緩和時,又聽鳳邪衣補了句,“就算我在允州遭遇不測,昭宛皇陵的地圖我已經給了沈風吟,你去望仙樓取便好。”
聞言,韶君沐側頭,半瞇起眼,似笑非笑的看著鳳邪衣,當自己是怕她死了,拿不到皇陵地圖而生氣?
“我說過,皇陵地圖,我自己也可以拿到,不過早晚而已。”韶君沐行至河邊。水流清清,心中的怒氣和煩躁消散了些。
許久未這般失態了……
“可是你的心疾……”
“還死不了。”
兩人之間忽然陷入了寂靜,鳳邪衣微微有些恍惚,前世,韶君沐后來確實是……死了的。
前世,韶君沐輔佐昭王一派,后來因心疾去世時,世人才知名滿天下的韶君沐,竟是生來便患有心疾。她曾想過,若不是韶君沐死了,楚修軒能不能成事,還未可確定,只是這一世,她似是做不到再如前世一般,冷眼看他死去了。
是因為這段時日的相處?自己竟是不愿在心里想像韶君沐死亡的事情,可是,前世的軌跡真的可以改變么?
也許……可以試一試,畢竟已經有這么多事情已經與前世不同。
心中煩躁,鳳邪衣輕輕晃了晃頭,抬頭正見韶君沐看著自己,眉宇微皺。
“回去之后,我會將余下部分的皇陵地圖給你。”鳳邪衣鄭重允諾,卻換來韶君沐的輕笑,不悅的看向韶君沐,卻見他怒氣已消,臉上仍是慣常的似有似無的溫柔淺笑。
“怎么?這次又要求用什么換?”
風邪衣被這話一噎,皺眉輕聲道:“不用什么東西,白送怎么樣?”
見韶君沐嘴角的笑意深了些,鳳邪衣略晃神,接著想到剛剛那話不像是自己的行事,便開了手里的折扇,輕輕搖著湊近韶君沐。
“美人,笑的挺好看,再笑一笑我就把地圖給你怎么樣?”邪氣的聲音一落,風邪衣迅速閃開。
略后退了幾步,看了看自己退開的距離……若是韶君沐動手,有了這段距離,也不至于她毫無還手之力。
沒有預料中的揮袖出掌,也沒有撲面的內力,韶君沐聞言輕輕挑眉,然后竟是依言,緩緩笑了。
清風拂月影,微雨籠江南,不同于往日那般隱約的笑,只是單純的笑意罷了。
怔愣一下,鳳邪衣見鬼一般上下打量著韶君沐,掃了眼河對面的白骨,接著看向韶君沐,這人被什么東西上身了不成?
撇撇嘴,鳳邪衣獨自腹誹,調戲,自是有人反抗或者害羞才會有意思,這般配合,讓她沒了興致。
收了玩笑的心思,鳳邪衣看了看那洞口,“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吧,那山洞定有些不同尋常的東西。”
鳳凰,豈是隨意可以畫的,還有那些人,怎么會躲過那機關,難道他們并沒有發現鳳凰的玄機,只是往里去了?
詢問的目光看向身邊之人,韶君沐卻是先行了幾步,“走吧。”
進了山洞,來到那裂開的地縫前,鳳邪衣往里面望了望,看了眼那延至下面的階梯便要往下去,卻被拽住了胳膊。
見韶君沐將她微微向后拉,自己便要先下去,鳳邪衣的嘴角抽了抽,“沒事……”本公子自己能下去。
后半句話被還未出口,就聽韶君沐語氣中帶著些戲謔,“若是你現在就出了什么事,后面的路……誰來給我試?”
鳳邪衣只覺得自己的手抖了抖,原來自己是他留著的試路石?
頓時沒了推拒的心思,反而更加往后靠了靠,將自己完全遮在韶君沐的身后,惡意的想著若是自己此時在后面給他一掌,他能不能躲過。
隨著那人的腳步緩緩下了石梯,戒備的掃視這周圍,自是沒有看見身前那人,在察覺到鳳邪衣向后躲的動作時,眼底浮上的淡淡笑意。
就在兩人的身形消失在地面上之后,一身著黑斗篷的人出現在洞中,看了看那地縫,無聲大笑,之后,在墻上摸索一陣,原本光滑的石壁悄聲開了一道門,那人閃身進了門,不見了蹤影。
約下了五六十的石階,倆人終于到了底部,然而眼前的路并沒有何奇特之處,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從頂部透下來的光亮,抬頭往上看時,卻并非地面天空,應是用什么巧妙的機關,將外界的光投了進來。
走了一段距離,鳳邪衣終于感到有些不對勁,低頭看了看那人輕握住自己胳膊的手,眼神微閃,隨即掙開,上前兩步走到韶君沐的身側,與他并行著。
剛才一直注意這周圍,擔心又有什么暗器機關,竟然就讓這人牽著走了這么遠,此時已經反應過來,韶君沐說拿她試路是句玩笑話,也不好再他走在自己前面了。
好像除了師父和師兄,從來沒有人走在她前面過,前世的楚修軒,也未曾……
收回心神,鳳邪衣打量著周圍,路并不寬,兩側不過就是擺放了些尋常的東西,鼎和燭臺一類,再往前走了大約半刻鐘,轉過一道彎之后,卻沒了路。
眼前是一面石壁,看起來應是十分厚重,在石墻周圍尋了一圈,并沒有找到機關,兩人對視一眼,往后推了幾步,同時運氣出掌,那石壁終于崩裂開來。
揮了揮袖,將眼前的灰塵碎屑散去,鳳邪衣看向石壁之后,仍是一條路,卻有了很大的不同,兩側的石壁上,皆是一幅幅的畫。
鳳邪衣忽然笑了笑,倒是像傳言中的藏寶之地,不過,若真是藏著寶物,這一路過來,未免太太平了一些,還是說,前面是為了迷惑人心,只是為了讓人送了戒備,真正難闖的其實在后面?
“走吧。”淡然無波的聲音讓鳳邪衣恍惚覺得,前面不是一片未知,而是青山秀水,兩人不過去賞景罷了。
俢影在手中轉了一圈,鳳邪衣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