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邪衣手指輕輕一緊,放下手里的杯盞,似笑而非。“鳳女?”
“欽天監有人推算出,鳳星臨世,得之,便可安天下。”韶君沐將那杯盞斟滿,“選秀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
“自古鳳星帝星之說不計其數,說到底,也不過是惑人心的東西罷了,若真有這般的女子……”
鳳邪衣看向韶君沐,忽然冷笑一聲,“如若真有這樣的女子,何必僅居鳳位?”
韶君沐聞言眼神微動,接著緩緩一笑,“邪衣的想法,倒是有些特別。”
未待鳳邪衣說話,韶君沐接著笑道:“看來,邪衣對女子自幼該習的女德,女誡之類,并不熟悉。”
鳳邪衣適才到嘴邊的話,被韶君沐噎回,臉色不善的接著反譏道:“想來,君沐對這些熟悉的很,改日定會好好討教一番。”
“何必改日,今日便可。”
鳳邪衣一愣,顯然沒有料到韶君沐竟是接下了這話,又見他對季凜道:“去尋一本《女誡》。”
季凜忍笑應是,退出亭閣,片刻后,果真拿了本回來。
“主子,屬下從郡主那取來的。”
韶君沐接過,輕輕翻了兩頁,認真道:“雖然之前并未讀過,但邊看便給邪衣解釋一二,還是可以做到的。”那隱著的笑意,又引得鳳邪衣一陣白眼。
“不用了,你留著自己慢慢看吧。”悠悠起身,瞥了眼那書,正想離開,卻突然想起季凜話里的郡主。
前世,那個韶靈雪,可是惹下了不小的麻煩……
想了想,鳳邪衣終是轉身,“這書,還是讓郡主好好看看吧。”話已至此,如今還未到時候,她也不便多說。
看著離開的鳳邪衣,季凜撓了撓額角,轉身對著韶君沐問道:“主子,這最后一句話是什么意思?”
韶君沐將手里的書放到桌上,若有所思,半晌后,冷聲道:“去派人盯著韶靈雪。”
“是。”
……
此時,淮安侯府后院正是一陣吵鬧。
“母親!母親!求您救救姨娘,求您救救姨娘啊!”喬依雨跪在大夫人院外哭喊道,屋內大夫人厭惡的皺眉,“怎么回事?”
一旁的心腹丫鬟立刻回道:“回夫人,夏姨娘重病了這么多天,各種藥也用了不少,一直不見好,就懸著一口氣了,大約是三小姐著急了,過來求您。”
“求我?”大夫人冷哼一聲,“病了就去找大夫,這好不了,是她福薄命淺,求我有什么用。”
一旁的丫鬟低頭不敢再多語,見大夫人起身,連忙扶著走了出去。
喬依雨見大夫人出來,臉上一喜,跪著上前幾步,“母親,姨娘病重個,女兒向您求一樣東西。”
大夫人冷冷掃了一眼,“什么東西?”
“女兒求您那枝百年參。”看見大夫人譏諷的眼光,喬依雨咬咬牙,接著道:“求母親救姨娘一命,此生來世,女兒和姨娘甘愿為夫人當牛做馬,報答母親的救命之恩!”
大夫說,若是有百年的參這般靈藥,姨娘或許還可以救回一條性命,但是那百年的參根本不是她可以買的起的,只能來求夫人,這是最后的希望了。
“本夫人不用你們兩個當牛做馬。”譏笑一聲,“一個姨娘,怎么配用百年參,看在昔日姐妹一番的份上,本夫人答應給她定個棺木便是了。”
這段時間,侯府里真是晦氣,先是喬依斜死了,因著有皇帝的賜婚,雖然最后沒有拜堂行禮,但她這身份也斷不只是侯府庶女了,所以侯府便花了不少銀子,大辦了喬依斜的后事。
現下,夏姨娘又病重,看來改日她得去拜拜佛,別讓這些晦氣礙了素兒和凌兒。
看著喬依雨面如死灰的樣子,大夫人只覺得礙眼,便轉身要進屋。
自己手里的那塊百年的山參,是留給自己一雙兒女的,一個奴才一樣的姨娘,怎么消受得起!
喬依雨眼中一急,直接撲了上去,拖住大夫人衣角,“夫人,夫人,求您救救姨娘,救救姨娘啊!”
“愣著干什么,還不把她給我拉開!”
聽到大夫人的話,眾丫鬟婆子一起上前去扯開喬依雨,然而喬依雨卻發了狠一般死死抓著大夫人的衣服,拉扯中,扯得大夫人一個踉蹌。
有婆子見大夫人臉上的怒氣,手下的動作越發的狠,一番混亂之后,終于將喬依雨扯開。
被狠狠推在地上的喬依雨,此時身上已經狼狽不堪,臉上胳膊上,滿是被掐擰留下的印子,眼中混雜的情緒,有憤怒,有絕望,還有……恨意。
大夫人俯視著地上勉強撐著身子的喬依雨,“夏姨娘命數如此,怪不得別人。”說完示意身邊的婆子將她拖出院子,自己帶著丫鬟回了屋中。
被拖著身子,趕出院子,喬依雨踉蹌著站起,死死盯著眼前精雅的院落。
怪不得別人?姨娘本來只是的了風寒,卻被大夫人吩咐去做各種瑣事,不得休息,引出了往日的舊疾,這么多年,姨娘不知吃了大夫人的多少苦頭,身子本就虧損得厲害,這次一病,竟是來勢洶洶。
起初府里還給些藥物,見姨娘的病不見起色,反而越發的嚴重,老夫人竟然給姨娘斷了藥!大夫人不聞不問也就罷了,竟然還默許那些趨炎附勢,見風使舵的了下人克扣了姨娘的用度……
喬依雨緊緊攥著雙手,之前精心保養的指甲嵌入掌心,一絲血從掌心縫里滲出,似是將眼前的一切死死刻入腦中,片刻后,喬依雨猛地轉身離開。
用了晚飯,大夫人收到下人的傳信,夏姨娘沒熬過今晚,死了。
大夫人邊聽著邊接過一旁的帕子,輕輕的擦著手,“知道了,下去吧。”
接著對一旁的丫鬟道:“去劉姨娘院子里把侯爺請來,就說商量一下夏姨娘的后事。”
小丫鬟福身退了出去,大夫人緩緩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喬依斜死了,這個世上再沒有鳳玥的影子;夏姨娘死了,后院又少了個女人,于她來說,都是好事,可她卻總是有些心神不寧。
輕帳舞,彩衣香。醉凝閣中仍是如往日一般熱鬧,一處包間內,鳳邪衣看著眼前眉目含情,緩緩給自己解著衣帶的女子,嘴角抽了抽,將那雙手推開,低頭整理一下散亂的衣帶,用扇子輕佻的挑起水水的下頜。
水水順勢抬頭看著眼前的人,那雙眼睛里,有無奈有戲弄,卻沒有鄙夷蔑視,更沒有邪念,一片清明……
水水輕輕斂眸,睫毛微顫,為剛才自己試探的行為有些懊悔。
鳳邪衣見狀一笑,收起折扇,傾身湊在水水耳邊,輕輕吐氣,“水水啊,若是下次你再這般試探,本公子可就真的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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