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修軒一驚,急道:“父皇,兒臣冤枉,求父皇再給兒臣一次機會,兒臣定會證明自己的清白!”
皇帝冷笑,“證明清白?恐怕到時你就直接坐上了這皇位吧!”
“兒臣不敢!”楚修軒連忙叩頭,“父皇,求父皇給兒臣一段時日,兒臣定可抓出幕后!”說著瞪向一旁的楚修風。
楚修風袖手立著,眼中滿是諷刺,對上楚修軒恨意的視線,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一驚,這些書信他并不知其來處,可若是楚修軒一派的人要報復,卻只會找上自己。
后背冒上冷汗,楚修軒突然不明白那人的意圖,他到底是在幫自己,還是在害自己,或者……兩者皆有?
楚修軒被侍衛帶下去,抬頭間,偶然看見了坐在太皇太后身側的鳳邪衣,那種眼神……楚修軒一陣恍惚,恨意?痛快?
被侍衛扯得一個踉蹌,再去看時,卻發現鳳邪衣眼神平靜,剛才的那一瞬的眼神,似乎是他的錯覺。
見皇帝仍是站在殿中,低頭看著瑟瑟發抖的喬依素,楚修風恭敬低頭立于一側,等待著皇帝平息怒火。
片刻后,有太監端著一個盤子走來,上面擺著一盞精致的玉杯。
喬依素看著那太監端著杯盞走近,驚恐的搖著頭,拖著身子往后退了幾步,伏在地上,視線正對上垂首而立的楚修風。
他答應過她會保下她的性命,會把她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給她一個新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所以她才會配合著楚修風,按照楚修軒的安排,進了宮,懷上龍胎,再在他行動時,認下和楚修軒勾結,冒充鳳星的罪名。
可是現在,那些承諾卻全部化為泡影,他甚至沒有為自己說一句話……
喬依素抬頭,待看見楚修風眼底的痛苦和哀傷,那種無法訴說的無奈讓喬依素心中一撞,竟緩了心中的懼怕。
這樣的眼神,喬依素心中隱隱有些喜意,他是愛著自己的吧,罷了……知道他心里有她,為他死,便也是值了,他也有自己的難處啊……
曾經初遇,她心中多了絲念想,后來種種,他的親近,讓她覺得自己離他越來越近,甚至開始想著倆人琴瑟和鳴,共度一生的場景,可是那一道圣旨,卻讓她的心思成了奢望,與風王的在一起的一幕幕,都是她在夜深人靜時,獨自偷偷回味的。
甚至侍寢之時,她也想在皇上身上,找到自己心里的那抹影子。
臉色依舊蒼白,喬依素強撐著身子坐起,剛才動了胎氣,腹中隱隱作痛,伸手接過那杯毒酒,暗暗瞥了眼風王,見他眼中悲傷,喬依素嘴角微微揚起一絲弧度,仰頭飲下了那毒酒。
身子緩緩墜下,華美的宮裝慢慢浸上鮮血,一尸兩命。鳳邪衣淡淡的看著,看著那鮮血緩緩暈開,余光卻是看向楚修風。
適才的悲傷和無奈,已經全部斂去,楚修風冰冷的看著延伸至自己腳下的血,稍稍倒退一步,若是剛才自己沒有對她露出那樣的神情,說不定此時喬依素已經將事情捅了出來。
暗暗看了一圈殿中眾人,沒人發現適才的異樣,楚修風心中暗舒一口氣,再看向地上的喬依素,眼中滿是厭惡,若非怕她將事情說出,自己剛才也不必冒如此風險。
鳳邪衣斂眸,真是似曾相識的場景,似乎看到了前世,楚修軒踏著她胎兒化為的血水,冷漠離開的那一幕……
感受到太皇太后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鳳邪衣抬頭,見太皇太后有些擔憂的看著她,鳳邪衣緩緩搖了搖頭,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
見鳳邪衣卻是沒有異色,太皇太后放了心,心中暗笑自己多疑了,敏姝那晚殺人之時,可沒有一點異色,如今怎么會被這樣的場景嚇到。
回了望仙樓,沈風吟見鳳邪衣臉色不好,沒有多說什么,直接道:“主子,已經查過,太皇太后的一個女兒,名字中便帶有一個‘朔’字?!?/p>
“后來呢?”鳳邪衣坐下為自己斟上一杯茶,接著問道。
“后來,那個公主及笄那年死了。”
“……死了?”
沈風吟點頭,“根據情報是這樣的?!碑斎徊慌懦惺裁床荒懿槌龅拿匦?。
“再去查。”鳳邪衣皺眉,“注意軒王一派的動靜,暗中打壓?!背捃幧磉叺哪莻€來路不明的“高人”是大患,無論如何,這次,絕不能給楚修軒留下任何機會。
……
“世子真是手眼通天,大理寺竟然也是出入自如?!背捃幙粗z門,冷笑道,自己已是階下囚,他來做什么?
韶君沐看著滿身狼狽的楚修軒,進了大理寺的皇親國戚,基本沒有會被赦免的,這里的人自然也不會對這些得罪了皇帝的人客氣,只是來了不到半天,楚修軒已經十分憔悴和疲憊。
那天在崖下,邪衣中毒之時,曾經提到過楚修軒,想到那些話,韶君沐眼中的滿是狠厲,對上那樣的視線,楚修軒心中升起了一絲退意。
這人什么時候都是溫和的,哪怕是之前他們在朝堂上斗的你死我活之時,他也是笑著的。如今,這般的眼神,讓他仿佛被掐住了喉嚨,窒息和恐懼在這幽暗的牢中,緊緊的包圍著他。
“楚修軒,你和喬依斜是什么關系?”
楚修軒一愣,看向韶君沐,感到莫名其妙,“她是我未過門的側妃啊。”接著輕笑一聲,“說起來,她也真是沒福氣?!?/p>
“我再問一遍,你與喬依斜之間,發生過什么?”
楚修軒看著不知何時已經進了牢房的韶君沐,心頭涌上巨大的恐懼,難道……韶君沐知道了喬依斜身為鳳星一事?
不……不可能。
尚沉浸在自己的猜測中,楚修軒只覺的頸上一陣冰涼,是一把短劍……
“說罷……”韶君沐不理會楚修軒的駭然,“你和喬依斜之間,有什么糾葛?”
出楚修軒努力向后仰頭,想要逃開那劍鋒,卻抵上了身后的石墻,“真……真的沒有?!备杏X到周圍越發的冷冽,楚修軒急忙道:“憑你的能力不會查不到,我沒有騙你!”
從袖中射出的短劍,又往前些許,楚修軒的頸上已經開始流血。想起鳳邪衣在崖下時,那刻骨的恨意,韶君沐忍住直接刺透眼前之人的沖動,倏地收回短劍。
正在楚修軒按住傷口,拼命喘息之時,卻見韶君沐突然揮袖,內勁襲來,他瞬時感覺自己自己似是被碾壓,全身無處不痛。
驚恐的看著眼前的韶君沐,楚修軒猛地癱倒在地上,想要抬手,卻發現自己除了忍受劇痛,無法再做任何行為了。
楚修軒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廢了。之前他還想過,或許母妃和高人他們會將自己救出去,自己還可以重來,將那些人踩到腳下,他可以和韶君沐談談,用他心疾的消息作為籌碼,讓他協助自己。
可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全身筋脈已斷,他已經是個廢人了。
不敢相信韶君沐竟然如此膽大妄為,雖然自己身在大理寺,但畢竟賜死圣旨還沒下,韶君沐如此行事,真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