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知錯。”洛王抬了抬頭，瞥了眼身后的女兒，“但這么多年，望主子看在屬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兒上，饒過靈雪這次！”
感受著頂上幽幽的目光，洛王心中越發的緊張，書房中只有韶靈雪時時無法壓抑的啜泣聲。
“從今日起，韶靈雪不得踏出院子一步。”
“謝主子。”洛王連忙道。
低頭帶韶君沐帶著季崖和季凜離開，洛王方緩緩抬起頭，舒口氣，將身后的女兒扶起來。
“父……父王。”韶靈雪扶著洛王的手有些顫抖，“韶……韶君沐……”
“他不是你的哥哥。”洛王有些失魂的回著，“他是洛王府的主子。”
“父王，不要和靈雪開玩笑。”韶靈雪搖著頭，磕磕絆絆的說著，“他不是您的兒子，我的哥哥還會是誰？您不要騙我……”
“此事本應是世代洛王才能知道的事情，如今只能告訴你，你決不可對外人提起。”洛王對韶靈雪肅然道。
韶靈雪見洛王如此慎重，不由的點頭，洛王嘆口氣，“洛王韶氏一脈，原是若族景氏的遠支，后來改姓進入朝堂，成為若族的在昭宛最隱秘的據點。”
見韶靈雪仍是懵懂，洛王滿是疲憊又道，“洛王府的主子不是昭宛皇室，而是若族族長，記住了么？”略頹廢的坐下，接著緩緩道，“他……是少族長，你以后不要再對他不敬，好好呆在自己院子，不要去見他。”
“怎么可能……”韶靈雪扶著桌角，晃了晃微沉的腦袋，只希望這是一場夢，僅是片刻的功夫，為什么一切全都變了——
問云可能隨時私逃的罪臣之子，哥哥不是哥哥，而是主子……若族景氏……
“他為什么要住在洛王府。”韶靈雪忽然想起什么，輕聲道。
洛王神情似是恍惚，“少族長有心疾，在昭宛為了……”未說完卻突然回了神，皺眉揉了揉額角，反應過自己適才說了什么，洛王臉色驚變。
猛地從座上起身，起身死死抓住韶靈雪，“靈雪，剛才你什么都沒有聽見，記住！你什么都沒有聽見！”
“嗯……”韶靈雪看著洛王駭人的神色，十分心驚，只得慌忙點頭應道。
洛王心里不斷的懊惱，但是話一旦說出去便無法收回，想到韶靈雪以后只會呆在王府，心中稍安，只是再三叮囑，絕不能將他剛才的話透露出去。
……
回了院中，季崖一聲不響的直接跪地，季凜瞥了眼，垂首站在一側。
“起來吧。”韶君沐淡聲道。
季崖卻仍是跪地請罪，之前主子吩咐過要他派人盯著韶靈雪，沒想到得到消息時，韶靈雪竟都有了身孕，這是他的失職。
略頭疼的看著固執的屬下，韶君沐示意季凜將他拉起，負手斂眸。
從兩人相遇到韶靈雪懷孕應該有一段時間，他到如今才收到消息，未免太蹊蹺了些。
“韶靈雪身邊的人如今在哪？”
“回主子，已經全部關在地牢，屬下派了人去審問。”季凜回道。
“嗯。”韶君沐轉身，“季凜隨我進宮。”
王府門口，靠在馬車上閉目養神的韶君沐忽然睜眼，冷芒閃過，“季凜，去將韶靈雪關入地牢！”
雖不明白主子為什么突然如此命令，季凜卻知此時不宜多嘴，隨即消失在車外。
片刻后，季凜臉色難看的迎上走來的韶君沐，“主子，韶靈雪不在院中，屬下已經派人去搜查了。”
此時洛王匆匆趕來，神色焦慮，“靈雪說不定只是偷偷溜出去散心……”
“洛王最好希望她不會再惹出什么事情！”季凜往日親和的臉上此時滿是狠辣，“若是害了主子，就算主子念及舊情，不忍奪你們二人性命，族長也不會放過你！”
“是，是，是……”洛王急聲道，因為發顫有些走調，“靈雪只是個剛及笄的閨閣女子，又懷著身孕，不會為主子惹來麻煩，也許是耍小性子……”
韶君沐冷眼看著洛王，“你最好祈禱真是如此……”
……
仁壽宮，鳳邪衣正與太皇太后說著話，不知是錯覺還是果真如此，太皇太后對她童年之事似乎感興趣，還數次有意無意提起她的娘親。
回著太皇太后的問話，鳳邪衣心中有些擔憂，太皇太后不知會留她多久，若是她遲遲不回望仙樓，便無法掌握一些消息，不知會錯過什么事情，雖沈風吟說在宮中布置的傳遞消息的暗樁，但太皇太后給她的感覺高深莫測，她不敢輕舉妄動。
“敏姝，哀家看你武功不錯，不知師從何人？”
“回太皇太后，是家父請的一個武師，敏姝頑劣，自幼喜歡習武，因此略有小成。”
太皇太后聞言笑道：“什么頑劣，女子習武有何不可，敏姝便在此地，為哀家舞一段劍法可好？”
“是。”
應是早有準備，片刻后便有宮女取來了一柄長劍，拿在手中試了試，鳳邪衣退后一段距離，便在殿中舞了一段劍法，謹慎間，便將自從師父那里雪來的劍法路數做了修改。
只是一段極為普通的劍法，太皇太后看的卻十分仔細，甚至慢慢沉入其中，視線慢慢離散，恍惚又看見了那個嬌俏的女子在自己眼前舞劍，之后便跑來趴在膝頭，要她夸獎……
“朔兒……”
太皇太后極輕的低語，卻被鳳邪衣收入耳中，動作不滯，心下微動。
半晌……
“娘娘……”身側的宮女低聲提醒，太皇太后回神看著殿中持劍而立的鳳邪衣，笑道，“舞的很好，哀家很喜歡，敏姝快過來歇歇。”
沒有必要去戳穿太皇太后笑意下的黯然，得了夸獎，鳳邪衣臉上露出些合適的欣喜，走到太皇太后身邊。
“您喜歡就好。”鳳邪衣與那人相似的臉上，帶著些俏皮的笑，親近的態度，讓太皇太后心中的懷念和憐惜愈甚。
握著鳳邪衣的手，太皇太后輕輕拍著，“好孩子。”打量著鳳邪衣，太皇太后問道，“敏姝可有什么喜歡的人？”
鳳邪衣垂眼，沉默未語，太皇太后也不催促，只當她是有些害羞，只是笑著看著，半晌，終于聽見鳳邪衣微微猶豫的開口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