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宮此時空空蕩蕩,楚玄手持一把利劍踏入慈安宮。映入眼簾的是太后毫不顧忌形象地坐在地上。
前幾日定遠侯回京,徐舒雅命楚家軍今日圍剿定遠侯和當年制造假證的現任鎮國大將軍。太后必定是收到了消息,內心絕望如灰。
楚玄握著劍的手有些顫抖,畢竟這是太后,宮錦夜的母后。太后聽到聲響,抬頭看向楚玄,“哀家竟是不知,我東辰百官之首都成了那女人的裙下之臣,是嗎,玄楚大人?”
楚玄抿唇不語,太后的目光卻定在了楚玄手中那把劍劍柄上的鳳形玉佩掛墜。“墨兒,你是墨兒?”
“我是玄楚。”楚玄眼里情緒晦暗不明,目光卻不肯放在太后身上。
“不,你是宮錦墨,哀家的墨兒,先帝立的儲君,宮錦墨!”太后撲騰著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楚玄面前,那眼神,似乎要把楚玄看穿。
楚玄輕輕往后退了兩步,“我的確有另一個身份,楚將軍的義子,楚玄。”
太后呆愣著下滑,幽幽坐在地上,目光凄冷。“原來,他救了你……”
當年太后生怕與她旗鼓相當的一名寵妃坐上貴妃的位置,就用了服用會出現中毒現象的假毒藥下給楚玄,意圖陷害那名寵妃。誰知道,那藥被人換成了砒霜,楚玄真的中了毒。
原以為太醫及時救治還來得及,誰料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楚凌峰護送儀仗隊將他葬入皇陵。
沒想到,楚凌峰救了他,還收為義子,是報復她給他的愛而不得嗎?
“楚玄……呵呵……”太后眼角有了淚光,笑得苦澀,“你要為了他們楚家手刃生母嗎?”
楚玄頓了頓,眼里閃過一抹不明情緒,淡聲道:“她若開心,我做什么都無所謂。”
話音一落,劍指太后,一步一步往前走,每一步都沉重不已,太后苦笑著閉上眼,眼看著劍尖即將觸碰到太后的脖子……楚玄閉上了眼……
“哐當!”一聲,楚玄手中利劍被另一把劍挑掉,楚玄睜開眼本想出手,卻發現徐舒雅一臉淡笑地站在一旁看著他。
徐舒雅淡淡一笑,晃了晃手中楚凌峰留給她的玄月寶劍,道:“我可不愿你背上千古罵名。”
徐舒雅轉而看向太后,“事情也許不是你做的,可是你也少不了責任,從前過去就一筆勾銷吧,我楚家軍也已經將當年忘恩負義,不知好歹的人抹殺,你還是留著你的命,享清福吧。”
徐舒雅淡淡一笑,轉身離去。不是她仁慈,是楚瀟告訴她,他在楚凌若廢棄行宮發現了一直伺候著楚凌若,后來不知所蹤的老嬤嬤,問了她一些當年的事,嬤嬤說了很多,最重要的是,當年楚凌峰出征前最后去見的是楚凌若,而不是林太后!
楚玄看了看離去的徐舒雅,淡淡瞥了一眼太后,“太后娘娘保重。”
“墨兒。”
這聲母親的呼喚,還是讓楚玄頓住了腳步,“太后娘娘叫草民楚玄就好。”
“你可知,她是凌若的女兒。”
楚玄眉頭一皺,“早就知曉。”
“你還跟她在一起?凌若害了凌峰,害了我……”太后沒辦法,只能這樣留住楚玄。
楚玄卻搖搖頭,道:“她在哪我在哪。她不想殺你了,我便留著你。”說罷,楚玄抬腳準備離去,又頓了頓,道,“自你內心有利用我得寵的想法時,你就喪失了做我母親的資格。”
太后想開口留住他,動了動嘴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雙眼無神地看著楚玄離開的方向。
楚玄走遠后,扇碧從珠簾后走出來,繞到太后身后解了她的啞穴。“扇碧冒犯了,但扇碧不能讓公子心里存在一點離開大小姐的想法,大小姐苦了這么久,扇碧希望公子能和大小姐安逸退隱江南,多有得罪了。”
扇碧為了徐舒雅著想,可是她不知道,即使她沒有隔空點住太后的啞穴,太后說破嘴皮子楚玄也不會動搖半分。
御書房。
一身淡紫色百褶裙的徐舒雅與宮錦夜面對面站著,宮錦夜眼里是藏不住的疼痛。“你要走?”
前幾天徐舒雅來跟他闡明一切的時候他就有預感,她要離開。
“是啊。”徐舒雅淡淡一笑。
“為何要走?”我還來不及抱你一下……
徐舒雅眼里劃過一抹笑意,終于要解脫了。“后宮不適合我,我喜歡自由自在,喜歡一生一世一雙人。”宮錦夜對她的感情,徐舒雅再傻也看出來了幾分。
宮錦夜突然很認真地看著她,目光炯炯。“若是朕給你六宮無妃,三千獨寵,你可愿留在我身邊?”
他身為一代帝王,前半句用朕許諾,后半句用我哀求,徐舒雅不可能沒有半點動容。
徐舒雅微微蹙眉,還沒想好怎么睡,一襲紫衣的楚玄就踏入了御書房,與她并肩站在一起。“皇上。”
宮錦夜有些尷尬,輕咳兩聲,別扭地喊道:“皇兄。”
“擔當不起,”楚玄擺擺手,笑道,“你好好做你的皇帝,我與雅兒就此不問世事,退隱了。”
“嗯。”徐舒雅淡淡應了一聲。
徐舒雅怕再待下去,宮錦夜會說出更多讓她不知所措的話,拉著楚玄的手,笑道:“走吧走吧,快點。”
手上溫潤的觸感讓楚玄微微一笑,“好。”轉身又對宮錦夜說,“告辭。”
宮錦夜不知道自己怎樣做到面無表情地看著徐舒雅跟別人離開,他沒有辦法,那個人原本是他現在這把龍椅上的繼承人,而他宮錦夜,名不正言不順。
鷹眸一斂,“擺駕慈安宮。”
這是他叫了十幾年母后的那個人的寢宮,此時空蕩不已,多顯凄涼。太后雙目空洞地看著前方,連宮錦夜來了也毫無反應。
“母后。”
太后此時發髻凌亂,臉色蒼白,頹廢不堪,誰能想到這是往日神采奕奕、威嚴的太后。“皇帝。”
宮錦夜嘆了口氣,伸出手將太后扶起來,扶她到矮榻上坐下。“母后,莫要傷懷。”宮錦夜沏了杯茶,“朕一直知道,當年您將朕收到你名下扶養,扶持登基,都是因為我與皇兄長得最為相像。”
太后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本要接過那杯茶的手頓了頓,又復而接過那杯茶。“他們去了江南……”
宮錦夜苦笑不得,“江南……”
不懂愛恨情仇煎熬的我們,
都以為相愛就像風云的善變
相信愛一天抵過永遠
在這一剎那凍結了時間
不懂怎么表現溫柔的我們
還以為殉情只是古老的傳言
離愁能有多痛痛有多濃
當夢被埋在江南煙雨中
心碎了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