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逐月院有些距離的菀花園此刻是嘈雜一片,孫憶霜摔砸了一些瓷器之后這才將心中的怒氣降下去了些。
孫憶霜坐在圓桌邊哭哭啼啼的,連帶的月素涵的臉色也很不好看,“都是你不爭氣,現在好了,什么便宜都叫那小賤人撿了去,我怎么就生了你這個做事不經大腦的蠢驢啊?做什么事都做不好,你說你還有什么用,真是氣死我了。”
孫憶霜罵罵咧咧,一只手還使勁地戳著月素涵的額頭,尖銳的指甲劃破了月素涵的額頭,鮮血順著臉龐流了下來,可是孫憶霜看到了卻只是心中怒火騰騰,恨不得一指頭戳死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月世英則是坐在一旁打著哈欠,明顯很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是礙于陰沉著一張臉的關蘭,只好耐住性子坐在一邊不關事的打著哈欠,一個接一個,根本就停不下來,見自家母親越罵越兇,為了保護自己的耳朵不再受到摧殘了,所以月世英出聲阻止了孫憶霜的下一步舉動,“好了,娘,你在罵姐又有什么用,都已經那樣了,罵來罵去也沒用,消停會兒吧。”
孫憶霜本來有天大的火在接觸到兒子明顯不耐煩的神情時,立馬換上了一副笑盈盈的樣子,親自起身給兒子倒了一杯茶,還不忘那眼橫了一下低頭不語的月素涵,“真是沒用。”
月素涵冷笑著抹去了快要滴進眼睛里的血液,看著那邊拿兒子當祖宗的孫憶霜,移開眼,不再看下去了,是的,她是沒用,可是比起只會吃喝嫖賭的月世英,她不知道自家母親哪里不滿,一直拿月世英那個紈绔子弟跟她比。
此時一直當隱形人的關蘭也開口說話了,“好了,都跟我安靜,看看,這成何體統,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一步,就別怪我們下狠手了,總之月清綰不能留,還有月韶華,想辦法在他的藥里動點手腳,注意不要讓人發現,反正藥是臨王殿下送來的。”
關蘭的聲音有些低沉詭異,那聲音就好像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一樣,帶著沙啞,臉上猙獰的神情讓月少誠身子顫了顫,只見他遲疑了半天,方才開口道:“母親,這樣做…會不會太絕了點?”韶華和清兒畢竟是他的親侄女和侄子,這樣下狠手…
他的話惹來孫憶霜和關蘭的怒瞪,由于老太太在眼前,孫憶霜根本就不可能指著他的腦袋罵他蠢,只好咬著唇狠狠的瞪了他幾眼,看到他身子顫抖這才收回了目光,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不讓那兩個死,難不成叫他們去死嗎?
關蘭顯然對這個兒子也有些失望,但是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再怎么不滿也不會罵他,只好嘆口氣,“少誠啊,別忘了,我們在這個家的地位,我雖然是丞相府的當家主母,可是那也只是名義上的,月棄白的心里始終有那個女人的存在,月倚楓是她的兒子,你以為你這個兒子在他的心里有多少的地位,我看你連月清綰那個賤蹄子的邊兒都挨不上,你還要替他們說情嗎?”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關蘭看著自家兒子的表情變了,這才勉強笑了笑,然后才繼續接著說:“少誠啊,記住,只有娘才是對你最好的人,后天就是那小賤蹄子的婚禮了,霜兒啊,你想辦法不要參加,接下來該怎么做你應該知道的,還有就是那天世英必須給我到場,畢竟出嫁的是你姐姐,呵呵。”
孫憶霜細想了一下之后這才想明白關蘭那隱晦的意思,立馬喜上眉梢,月素涵的沒少也是動了動,可是還是坐在那兒一言不發,只是那低垂的眼眸中閃爍著的是刻骨的恨意,袖下的手不知何時捏成了拳頭。
此時她們不知道的是,她們剛才的那一番話全都被楚江聽了去,大大咧咧的打了個哈欠,再伸了個懶腰,提氣朝逐月院飛去了,真是不知死活的東西,算計爺,恐怕到時候你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逐月院中燈火通明,服下藥之后的月清綰明顯情況好了許多,手臂上的傷口也開始慢慢愈合,臉色不似剛才的蒼白嚇人,而是帶上了點點紅潤,濃黑的睫毛輕輕的顫了顫,在夜明珠的照耀下顯得有些昏黃,在眼瞼之下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君瀾悠并沒有馬上回去,而是神色復雜地站在床邊看著床上陷入沉睡的月清綰,深沉的眸子中不知是什么感情,明明討厭弱者,明明那么厭惡女人的接近,可是偏偏對她,他提不起討厭和厭惡,反而的帶著絲絲不明的情愫。
冰涼的手指輕輕摸上了她精致的秀眉上,修剪圓潤的指甲描繪著她的眉,她的五官,直到身后的門窗傳來細微的聲音他才收回了手指,走到了外間淡然坐下,面前擺放著一杯徐徐冒煙的熱茶,端起遞到唇邊,卻一口也沒喝下去,“進來吧!”
在外面的楚江立馬撓著頭進來了,一進來看也不看君瀾悠,就直直跪下了,“屬下沒有保護好王妃,請爺責罰。”
君瀾悠面無波瀾,只是如黑曜石般的幽黑鳳目緩緩瞇成一條線,帶著危險的寒光,看得地上的楚江身子顫抖不已,就在他以為自己會這樣被爺的目光凌遲而死的時候,君瀾悠終于開了尊口,“楚江,你跟在本王身邊有多久了?”
一開口,便是令楚江摸不著頭腦的問題,但還是迅速回答了,“回爺,從爺十歲的時候屬下就跟在爺的身邊了,如今已有十年了。”
是的,十年了,楚江至今不能忘記那年他被幾個玄宗級別的人圍攻,那時他深受重傷,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難道天要亡他嗎?一股絕望的氣息盤旋到了心頭,怎么揮也散不去,但是這一刻,巨大的轉機出現了,爺出現了,一個十歲的孩子手拿著一把差不多是他身高的劍面無表情的斬殺了那些玄宗級別的人,十歲啊,就像砍蘿卜一樣的解決了四個玄宗級別的人,那一刻,楚江知道自己已經臣服了,不為別的,就為了他臉上那種看透世事的漠然和事不關心,那年他十六,爺十歲。
“十年了。”君瀾悠摩挲著手中的茶杯,望著杯中浮浮沉沉的茶葉梗,鳳眸清清冷冷幽深一片,令人看不穿他的內心,楚江一直低著頭,心里在想著爺會怎樣懲罰他。
這樣沉默卻透著詭異的場景一直維持到了里間月清綰傳來輕微的咳嗽聲才打破,楚江一直憋著的氣也稍稍松了下來,“起來吧!派人盯緊那邊的情況。”
語罷,起身去了里間,楚江張大了嘴巴,久久不能合上,爺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摸著頭,想著要不要去找個大夫給爺把把脈,喝喝藥,這樣的爺實在是讓人難以接受啊。
秋舊倚靠在門邊,一眼就看穿了楚江臉上的表情,嘴角微抽,“楚江,你那不切實際的想法最好收了,不然讓爺看到的話,只怕不是分尸那么簡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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