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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傾世夫人

第一章慕容王朝的悲歌

金碧輝煌的金鑾殿上,一身著明黃色龍袍的俊美男子正襟危坐在龍椅上。他發絲凌亂,面容憔悴,玉色的眸子里有些渾濁。俯瞰空空蕩蕩的殿下,他伸出右手,威嚴道:“眾愛卿平身。”

然而此刻的皇宮中盡是凄厲的慘叫聲和喊殺聲,還有冷兵器碰撞的聲音。殿外純白玉鋪成的臺階已經被鮮血染紅,潔白的臺階上綻放了點點紅梅。那緋紅的顏色煞是瑰麗。那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兒,混著濃烈的煙火味兒和建筑尸體燒焦的臭味兒,煞是刺鼻。

此時的男子卻恍若未覺,他蒼白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與癡迷。此時,一個身著絳紫的男孩兒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他稚嫩的臉上一片慘白?!案父富蕯耻姅耻姎⑦M宮來了?!薄罢閮骸!彼麥睾偷暮魡局泻旱拿?,緩緩地從龍椅上走下。他的步子有些蹣跚,渾濁的目光中夾雜些慈愛。

“臻兒方才說什么?”走至男孩兒身邊時,他詢問道。男孩兒顫抖道:“敵軍敵軍殺殺進來了?!蹦凶勇犃T朗聲大笑。寂靜的大殿上久久回蕩著他瘋狂的笑聲,看著這樣的父親,男孩心里一陣發憷,他不自覺的后退了幾步,與男子拉開了一定距離。

他想起那些太監的話,他的父皇已經瘋了。當時他不相信,可是現在看來這多半是真的了?!案父富省彼柿搜士谕倌÷晢镜?。這細弱蚊聲的呼喊,讓男子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冷冷地望著男孩,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寂靜寂靜,死一般的寂靜。頃刻間,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容,沖著男孩招了招手,道:“來臻兒,到父皇身邊來,父皇想好好的看看你?!?/p>

見他這樣,男孩心里的驚恐尤甚,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霸趺催B父皇的話你都不聽了,是想抗旨嗎?!”男子怒斥道。

男孩出于本能本不愿前去,但是迫于男子的威壓,他還是硬著頭皮慢慢朝他身邊挪去。見男孩肯聽話,男子的面色有了一絲暖意。他捧著男孩兒的臉仔細端詳,笑道:“臻兒你知道嗎,朕的皇子眾多可朕偏偏立了出生卑微的你為太子,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不等男孩回答,男子緩緩說道:“因為你是眾皇子中與朕最為相像的。朕出生卑賤,十二歲的時候就被父皇送去青玄當質子,而就在青玄的第一年,朕就被風越那個狗賊,收做了禁臠,之后更是受盡了凌辱。后僥幸逃出不敢回國,流落民間,裝瘋賣傻整日蓬頭垢面在街上乞食,更是受盡世人奚落。遇到饑餓難耐時竟與惡狗爭食,被咬的鮮血淋漓。冬季感染風寒,咳嗽連連,仍被人四處驅趕,暈倒在荒野中無片瓦遮身??墒请迯奈聪脒^去死,因為朕不相信朕的一生就是如此悲苦,朕要報仇,朕要讓每一個傷害過朕的人下地獄!朕在茍延殘喘中,等待等待一個翻身的機會。終于終于讓朕等到了,燕國內亂,皇子皆為奪得皇位自相殘殺,赤炎與青玄屢屢進犯。朕那昏庸無能的父皇終于記起了,那被他送到青玄作為質子苦苦掙扎的朕。于是他便派心腹將朕迎接回國,做了燕國的第十五代君王?!?/p>

說到這里,他神色激動,指甲深深地刺進了男孩的肉里。男孩倒也倔強,硬是忍住不哼一聲??墒悄凶幽樕系男老埠芸毂槐瘺鏊采w,他冷冷道:“可是現在燕國要滅亡了。你身為燕國的太子殿下,理應殉國!”

他的手不知什么時候滑到了男孩的脖子上。男孩先是感覺脖子一陣冰涼,隨之窒息的感覺充滿他的大腦。他艱難的乞求道:“父皇不要不要殺殺兒臣。”可是男子手上的力氣卻沒有因此而減弱,他冷冷的看著男孩,眼里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男孩試圖掰開他的手,可是毫無用處,很快很快,男孩就停止了掙扎,雙手無力的垂下。男子將男孩的尸體扔到一邊,狂笑道:“死吧,死吧,都去死吧!都死了,都死了才好,才好!才好!”忽然猛地朝金柱上撞去,血花頓時飛濺。

此時御林軍統領鐵錚戰死,燕國的最后一道防線被攻破。青玄的大軍在太子風越的帶領下沖入大殿。風越觸目一見就是一身穿龍袍的男子栽倒在地上,額頭上血流如注。

他對身旁的將軍冷聲道:“去看看慕容瑜死了沒?”那將軍立刻奔到男子身邊,伸手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胤A道:“啟稟太子殿下,還沒死,不過他的氣息很微弱?!?/p>

風越冷笑道:“趕緊去把軍醫找來,要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把人給本宮救活了。如若不然,本宮就讓他們全家為慕容瑜陪葬!”

那將軍領命,立刻派人去找軍醫。風越踱步走到死氣沉沉的慕容瑜身邊,陰鷙道:“哼,慕容瑜你當真是太天真了,你以為本宮會讓你如此輕易的死去?!你越想要尊嚴,本宮就越要你死的沒尊嚴!”

燕都的大街上,數十輛囚車在瀟瀟細雨中緩慢前行。街道兩旁站滿了圍觀的百姓。他們有的在痛哭流涕,有的在瘋狂咒罵,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眼里都寫滿了仇恨。他們瘋狂地向囚車投擲石塊。

石塊一顆顆的砸在囚車里的犯人身上,砸的他們不斷地凄厲哀號。有的犯人忍不住疼痛,只得發出卑微可憐的求饒聲,可是求饒不但沒有激起百姓的同情,反而更增長了他們仇恨的火焰。

他們的面目變得猙獰扭曲,“殺、殺、殺”。喊殺聲響徹云霄,充斥著每一個人的耳膜。此時的燕都就是一座活生生的人間煉獄。

此時人群中一對身著孝服的母子,冷冷地望著眼前的情形?!澳镉H,人們為什么要用石頭砸他們呢?他們看起來好可憐?。 迸c慕容瑜長得極為相似的男孩天真道。女子冷冷道:“因為他們做錯了事,錯了就要接受懲罰。所以逸兒千萬不能做錯事?!?/p>

“可是夫子說知錯能改就是好人?!蹦泻⒎瘩g道。女子凄然一笑道:“逸兒要記住,有些事一旦做錯了,就無法補救,唯有用性命去償還?!薄芭丁蹦泻⑺贫嵌狞c了點頭。

此時為首的囚車中的一個犯人,眼神中浮現一抹蒼涼。國破之時,他本一心求死,也絕不愿再受侮辱??墒秋L越卻命人硬生生將他從鬼門關救了回來,不為別的,只為能羞辱于他。

想蘇醒之日他對他嘲諷道:“慕容瑜認命吧,你就是個卑賤的禁臠。若你肯繼續服侍本宮,本宮便能保你一條賤命。”他冷笑道:“做夢!朕寧愿被千刀萬剮,也絕不茍活。朕會在十八層地獄等著你?!?/p>

對,他不能受辱,他寧死也不能受辱!思及此他用嘶啞干涸的嗓子吼出了一句話。“我等是高貴的皇室血脈,何必哭哭啼啼,死也要死得傲氣!”

這話一出,哄鬧的集市立刻變得很安靜,靜的只能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意識到氛圍的不對,監斬官冷笑道:“慕容陛下倒是好氣概,只可惜事與愿違,您會死得很難看?!?/p>

陛下一詞讓慕容絕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叵胱约哼@一生從裝瘋到街頭乞食的落魄貴族搖身一變成為萬人之上的帝王。又從高高在上的帝王變成可憐的亡國奴。

自己的這一生可真就像是夢一樣,好夢噩夢都經歷過,現在夢該醒了。夢醒之后,自己又何去何從?應該是要去陰間見列祖列宗的吧,可是自己丟了他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又有何面目去見他們。

不知不覺自己就來到了刑場。刑場,他自是見過的,他還見過死亡,尸橫遍野的死亡。只是今天終于是輪到他了。他被儈子手踹跪在地上,靜靜的等待死亡的到來。

監斬官拿出圣旨,莊嚴的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慕容氏第十五代帝君慕容瑜殘暴不仁,貿然挑起戰亂,致使生靈涂炭,天地同悲。朕謹奉上天旨意,天譴慕容帝君。以正乾坤!欽此!”

對此慕容瑜只有嘲諷,他知道成者為王敗者寇!可是這時他才知道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死。想到那鋒利的鋼刀在下一秒就會親吻自己美麗的脖子,慕容瑜的心里隱隱的生出了恐懼。

可是這并不能阻止悲劇的發生,時辰終于到了。他抬起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清澈的眸子里溢滿了蒼涼。這是他最后一眼看這個浮華紛擾的世界了。

即將走到生命的盡頭,奇怪的是他現在腦子里想的不是錦繡河山,而是那抹白色的倩影。他現在很懷念她頸間的清香,想念她潑辣的話語,想念那段平凡卻快樂的時光。

想著想著他的嘴角竟浮現一絲暖意,如同冰封了一冬的河流終于迎來了初春的解凍。這一笑讓所有人為之失神。可惜這絕美的笑容就如曇花般匆匆凋零,取而代之的是一滴清淚。眼淚滴在地上與濕潤的塵土混在一起,不留下一絲痕跡。

他當年蓬頭垢面在街頭乞討,面對人們鄙夷厭惡的目光和羞辱的話語,都不曾流過一滴淚。因為他知道男兒有淚不輕彈,而現在他知道后面還有一句叫只因未到傷心處。

他終究是不甘的,可惜他只能帶著遺憾與牽掛離去。當他俊美的頭顱落下時,百姓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仇恨,爭食他的尸體。

那女子連忙遮住男孩的眼睛,只是木然的看著這一切,丹鳳眼里滿是釋然與悲憫。男孩也不掙扎只是問道:“娘親,為什么我們要披麻戴孝呢?”女子哽咽道:“因為今天是你爹的忌日?!闭f罷,牽著男孩的手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慕容瑜被殺后,慕容宗親老少婦孺六千余人也相繼被殺,帝都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經久不散。慕容王朝的傳奇就這樣結束了,而我們的故事卻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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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幽兒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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