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您回來了。夫人和少爺、小姐們正等著您用膳呢。”一管家模樣的男子恭敬道。“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帝都可曾發生了些什么?”慕容博揚淡淡道。他平靜的神色看不出一絲喜悅。
“除卻廣平候府,其他一切都很平靜。若非要說什么異常的話,就是平素潔身自好的夕王爺竟然眠花宿柳了。”“眠花宿柳?”慕容博揚波瀾不驚的眸子里閃過一絲訝異,卻也片刻歸于平靜。
“是的眠花宿柳。坊間傳言夕王爺為了爭奪水月樓的一個名妓竟然花了八十萬兩白銀。而且據細作稟報,夕王為了這個女子竟和賢王爭吵了起來,還大有劍拔弩張之勢。故而小人認為此事并非空穴來風。”
“夕王重情也許會為了一個女子和賢王爭吵,可是劍拔弩張,當真是荒唐至極。賢王精于算計,所謂的劍拔弩張不過是子虛烏有的謠言罷了。你倒是當真了。”慕容博揚平淡的語氣里透著些冷意,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凌厲。
男子道:“大人教訓的是。的確是小人愚鈍了。對了大人,您不在府的時候,有兩位姑娘曾今來找過您。”“有姑娘來找過我。她們長什么樣子?”慕容博揚的語氣有些急切。
管家從未見過這樣的慕容博揚,他愣了愣神,隨即道:“據守衛說,是一位白衣姑娘和一位紫衣姑娘。紫衣姑娘長的是極為美麗動人。那位白衣姑娘因為戴著面紗,守衛看不清她長什么樣子。想必也是個一等人的大美人。紫衣姑娘性子機靈可人。白衣姑娘則是個不折不扣的冷美人。”
“那位紫衣姑娘的額間可否有一點艷麗的朱砂?”慕容博揚急切道。他漆黑的眸子里是濃濃的思念與似水的溫柔。這樣的眼神管家從未見到過。別說是管家了,就是風靜蓉也沒有見到過。或許她見到過,只不過是在夢里罷了。
他對她的印象始終還是停留在桃花谷的時候。可是他卻未曾想自己都變了,她怎會還似當年模樣。“紫衣姑娘的額間并沒有什么朱砂。倒是那位白衣姑娘的額間有一點瑰麗的朱砂。守衛說那朱砂就像是隆冬里的一點紅梅。”
“桃花谷發生巨變。我原以為她已經香消玉殞。卻得上蒼垂憐讓她活了下來。只是冷美人,我終究是辜負了她。”他的話語里透著濃烈的哀傷卻也有抑制不住喜悅。兩種極端的矛盾此刻在他身上卻是極為的契合。
“大人大人。夫人還在等著您呢。”管家小心提醒道。聽到夫人一詞,慕容博揚的眼里一片陰郁。這個該死的女人毀了他的愛情。她霸占了他整整四年。他本以為今生與她已經緣盡了。可她再一次出現在了他的身邊。這一次他一定要留住她!現在她來了,那么那個該死的女人也應該“離開”了。
“管家,夫人知道這件事嗎?”慕容博揚冷聲道。管家道:“此事夫人并不知情。”慕容博揚沉聲道:“她不知道最好。你給我打聽清楚那位白衣姑娘。有了消息立刻告訴我。”管家恭敬道:“是”
撂下這句話,慕容博揚不情愿地朝大廳走去。遠遠望見慕容博揚的影子,風靜蓉便提著裙擺跑去迎接。“夫君你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她面容有些憔悴,聲音也有些哽咽。
慕容博揚道:“是啊回來了。夫人,我一路奔波,腹中有些饑餓,先用飯吧。”風靜蓉笑道:“我真是高興糊涂了。夫君餓了。我們這就進屋用飯吧。”她的手緊緊地挽著慕容博揚的手臂,讓慕容博揚有一種被水蛭纏住的感覺。那滋味兒是相當不好受。他漆黑的眸子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之色。
見到慕容博揚,慕容雨舒甜甜地喊了聲爹。慕容君和慕容鴻雖也叫了爹,可是他們的臉上多少有些懼怕。沒辦法,慕容博揚平時管教他們實在太過嚴苛了。被罰抄書都是好的了,最慘是就是光著屁股挨鞭子。鞭子兇狠的落在身上,打出一條條血痕。雖說打的是屁股,便也頗有一種打的連他媽都認不出來的韻味。
慕容君三歲,慕容鴻兩歲都還是小奶娃。每一次挨打,都會拼命地哭叫。風靜蓉這個做娘的當然得護著兒子,可是沒用。慕容博揚壓根兒不聽她的勸。
有時候被他們的哭聲弄煩了,慕容博揚直接讓人往他們的嘴里塞破布。那樣子弄得,想叫都叫不出來,眼淚又止不住的往下流,凄慘無比。每每如此,風靜蓉只得含著淚給他們上藥。
所以對于慕容博揚這個爹,他們幼小的心靈里除了懼怕,好像別無其他。當慕容博揚被派到臨郡治理水患的時候,這哥兩的心里都在幻想,他一走就再也回不來了。可是當慕容博揚安然無恙站在他們面前的時候,這哥兩有一種大限將至的感覺。
比起對慕容君和慕容鴻,慕容博揚對慕容雨舒算是極好的。她做錯了事頂多挨幾句罵。罵了之后也就算了。為此她總是受到兩個弟弟的孤立。在家里能陪她玩兒的就是她咿呀學語的妹妹慕容落薇了。
在席間慕容君和慕容鴻一直埋頭扒飯,看都不敢去看慕容博揚一眼。飯吃差不多了他們便像逃命似的飛快就跑了。慕容君還好,慕容鴻腿短在出門檻兒的時候,狠狠地摔了一跤,卻是爬起來就跑。看著兩個兒子的樣子,風靜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傍晚慕容府書房。“大人打聽到了。那位白衣姑娘叫云雙,秦縣人氏。她曾今在秦御史的莊園里住過一天,可是第二天就搬出去了。后來不知怎么的,她就變成了水月樓的花魁,就是夕王不惜重金豢養的那個花魁。”
看了看慕容博揚的臉色,管家選擇保持沉默。“該死的秦子墨。”慕容博揚冷聲咒罵道。他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秦子墨鐵定是在云雙面前搬弄是非。
他娶風靜蓉的事讓云雙的心里已經有了一根刺。云雙的為人他是最了解不過的了。她眼里揉不得半點沙子,更別說心里長一根刺了。她能來帝都找他,就說明她的心里還有他。可是她若是聽了秦子墨的話,那她心里的那根刺就更加不好拔了。他真是瞎了眼,當初竟然和秦子墨那個混蛋成了朋友。(估計秦子墨也心有同感)
可是云雙怎么會淪落風塵,又怎么會和風淺夕在一起?坊間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嗎?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他越是去想,心里的恐懼越深。
慕容博揚道:“你抓緊時間把她在帝都發生的事都給我查得清清楚楚。記住了一件都不許落下!”管家恭敬道:“小人遵命”他畢竟在她的心里烙下了深深地傷痕。她究竟會不會原諒他,他自己心里也沒底。可若是放棄她,他是絕不答應的。他的云兒只能是他的!
“大人賢王府的人剛剛來傳話,說是賢王在王府里擺下了宴席要為大人接風洗塵,請大人過府一敘。”慕容博揚淡淡道:“洗塵?我看他是想把我洗黑。”管家道:“那么大人去嗎?”慕容博揚道:“夕王去嗎?”
“小人問過了。夕王最近和賢王生氣。他恐怕不會去。”慕容博揚冷笑道:“他自是不會去賢王府的。他此刻怕是在湖心小筑吧。”管家想弱弱的問一句,大人您是吃醋了嗎?可是貌似云姑娘是人家夕王爺的人吧。慕容博揚冷聲道:“備轎去賢王府。”
賢王府。經過一陣虛偽的寒暄之后,宴席開始了。慕容博揚正百無聊賴的飲酒。聽得風天煦陰冷道:“夕王爺呢?”“回王爺的話。夕王爺說他身體不適,就不來了。”
“身體不適?什么身體不適?又是去找那個不要臉的女人了吧。”那個回話的人直接被風天煦嚇得一抖。慕容博揚則是眼底閃過一絲濃烈的殺意。他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握著酒杯的手有些輕微的顫抖。
看著慕容博揚這個樣子,風天煦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諷。能讓平素里淡定自若的慕容博揚這么失控,那個女人也是極為厲害了。可是那又怎么樣?女人終究是女人,只能成為男人的工具。
宴會只持續一個時辰,慕容博揚卻像是過了一年。在出賢王府后,他就徑直的去了湖心小筑。可是現實似乎有些殘酷。
屋內的人是其樂融融,而屋外的人則是百感交集。他見到她了,他很高興,也很愧疚,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畢竟當年是他背叛了他們的盟誓。
可她為何會與風淺夕在一起?他們的關系似乎還不一般。他的云兒心里難道真的有了別人?想到有這種可能,他就十分嫉恨。原本清澈的眸子里透出刺骨的殺意。
他不知在外面等了好久,但風淺夕總算是離去了。在確定風淺夕已經離去后,慕容博揚便徑直朝屋子走去,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走一步,心就劇烈的顫抖一下,今晚他終于要見到令他日思夜想的人兒了。
他顫抖著手敲響了云雙的屋門。聽到敲門聲的云雙緩緩去開門。“王爺,怎的又回來了?”可是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如今清晰地出現在自己眼前時,整個世界突然就安靜了,靜的能聽見彼此心跳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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