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雨一直下到了第二日清晨,雨過天晴,空氣中盡是泥土的腥味。云雙凝視著銅鏡中魅惑無比、妖嬈萬千的自己,清冽眸子里含著一絲憂愁,如玫瑰般的唇瓣勾起一抹苦笑。
她終于要嫁人了,只是她嫁的不是他。她身后的嬤嬤仔仔細細的為她梳著頭發(fā),木梳每在頭上梳一下,她的心就抽搐一下。忽而聽那嬤嬤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fā)齊眉,三梳兒孫滿堂。”這聲音蒼老中帶些薄涼,像是從千萬年前傳來的。
她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角滑了下來,清淚頓時花了臉上的胭脂,滴滴紅淚順著臉頰滑下。嬤嬤只道是新娘子害羞惶恐,又怎知她心里的苦。
嬤嬤的手很巧,很快一個美麗的發(fā)髻便被挽起。她輕輕地將鳳冠輕輕地放在云雙的頭上,丫鬟輕輕地將紅蓋頭輕柔的蓋在她的頭上。此刻外面的嗩吶聲愈來愈近,她由嬤嬤扶著上了花轎。花轎緩緩地行走在大街上,引得百姓紛紛矚目。
路人甲道:“這是哪家娶親啊?這么大排場。”路人乙道:“你傻啊!看這架勢就是哪位王爺娶妻。”路人丙道:“難道夕王爺又要娶王妃?我可聽說他克妻都連著克死了兩位王妃。這不知道又要去禍害哪家的小姐?真是紅顏薄命啊!你說他就不能消停點兒啊!”
路人乙惶恐道:“你不要命了,皇家的事情豈是我等百姓能非議的,這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路人丙聽罷,膽戰(zhàn)心驚,身上一陣一陣的冒冷汗。
“不過……”路人乙笑了笑,一臉八卦。不過二字立刻吸引了一群人,大家都望著他。“我聽說這娶親的不是夕王爺而是絕王爺。你知道他娶的是誰嗎?是水月樓的花魁云雙姑娘。想不到吧,這娼妓也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路人甲驚奇道:“難道絕王妃離世了不成?可是也沒有聽到了這樣的傳言啊。”路人乙笑道:“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絕王妃并未離世,縱使離世一個青樓娼妓也不可能成為王妃。這云雙只是成了絕王爺?shù)姆蛉耍f得好聽是夫人,說得不好聽就是姬妾。可是這云雙厲害就厲害在這兒,你們知道嗎,絕王爺為了她將王府里數(shù)百位姬妾都趕了出去。這王府里就剩下王妃和她了。這絕王爺對她又如此寵愛,那以后她不就是和王妃平起平坐了嘛,這說不定還要高王妃一頭。”
路人丙驚呼道:“這云雙竟然如此厲害!難怪都說她是禍國殃民的狐媚子。我看呀,這天下真的是要因為她大亂嘍。”路人甲猥瑣一笑道:“這女人長得漂亮就是狐媚子,可她就真是狐媚子要吃人的肉、喝人血。要能擁有她,我們做男人的就是被她生吞了,不也是心甘情愿嘛。”
路人乙繼續(xù)道:“我還聽說這云雙替絕王爺生了一個女兒,據(jù)說那女娃娃長得比她娘還漂亮。”路人丁嘆了一口氣道:“娘都長得跟個狐貍精似的,這女兒還能差?只是不知道這女娃娃究竟是不是絕王爺?shù)姆N。”
眾人聞之,哈哈大笑。這邊聊得熱火朝天,而平時喜歡聒噪的女人們則是鴉雀無聲,她們已經(jīng)被風(fēng)千絕颯爽的英姿,迷人的風(fēng)采深深折服。她們在花癡的同時,心里也深深地嫉妒,嫉妒自己怎么沒有那么好的運氣。花轎很快就到了絕王府,按著正常的儀式,云雙和風(fēng)千絕拜了堂,之后她便被扶進了洞房。
她不知道的是她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缺少了兩個人,一個是她的此生摯愛慕容博揚,另一個則是她此生唯一的知己風(fēng)淺夕。其實來了又能怎么樣,只能給彼此徒添傷感罷了。
面對陌生的房間,一片喜慶的顏色,云雙的心里有些淡淡的失落。此刻能彌補她心靈空虛的就只有豆豆了,可是豆豆在她上花轎前就被抱到絕王府了。此刻她連她在哪兒都不知道。僅僅分別半天她就有些想念豆豆了,血緣可真是個奇妙的東西。
她把自己對豆豆的思念給嬤嬤說了,可是嬤嬤不允。嬤嬤說:“哪有人在洞房里抱孩子的。”后來經(jīng)不住云雙的苦苦哀求,嬤嬤將此事向管家稟報,不一會兒豆豆就被抱了過來。
晚上當(dāng)風(fēng)千絕進房門的時候就看見豆豆捏著兩顆大紅棗在喜床上歡快地翻滾,盡管她的速度很慢,但她還是樂此不疲。云雙和丫鬟、嬤嬤則是一臉無奈的看著。風(fēng)千絕輕咳了一聲,隨后丫鬟、嬤嬤恭敬地向他行了行禮,便退了下去。風(fēng)千絕走到床邊,將豆豆手里紅棗奪了去。在那一瞬間,豆豆眼中淚光閃爍。
“好你個肥豆豆,今晚是本王和你娘親的洞房花燭夜。誰準(zhǔn)你跑到這里來胡鬧的?本王數(shù)三聲,你要是不從本王眼前消失,本王就吃了你。”豆豆很無辜地盯著風(fēng)千絕。“一二三”當(dāng)三字落下,豆豆立刻嚎啕大哭,不對是嚎啕,沒有大哭。風(fēng)千絕無語,難道他真的很可怕?
片刻,風(fēng)千絕發(fā)現(xiàn)豆豆只是在嚎叫或者是咆哮并沒有流眼淚,可是床單上卻很神奇的有一片水漬。風(fēng)千絕黑線道:“豆豆是不是尿床了?”云雙不好意思笑了笑道:“不是的,那是豆豆的口水。”
無視豆豆的存在,風(fēng)千絕曖昧對云雙道:“云兒今晚上咱們的洞房花燭,你讓豆豆來干什么?還是叫人把她抱走吧。”云雙冷冷道:“今晚豆豆和我睡在這兒,你還是去找王妃吧。”
風(fēng)千絕陰冷道:“要是新婚之夜就被新娘子趕出新房,那本王還有何面目出去見人?本王告訴你今夜本王是不會出房門半步,而你也別想出去。至于肥豆豆,她想在這兒就留下吧。”
云雙知道風(fēng)千絕心意已決,但是她還是希望今夜他會離開。她只得冷冷道:“若你不出去,今晚你可是沒有地方睡的。”風(fēng)千絕笑了笑道:“云兒這是在關(guān)心本王?既承蒙云兒的關(guān)心,本王就是坐上一夜又何妨。”
不理會風(fēng)千絕,云雙走到床邊哄起了正處于暴怒狀態(tài)的豆豆。豆豆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瞪著風(fēng)千絕,與此同時,她的口水不停地從嘴角流下。
見狀風(fēng)千絕笑道:“哪有小孩兒有這么多的口水。改明兒找太醫(yī)給肥豆豆看一下,有什么病就不好了。”云雙道:“你才有病。”風(fēng)千絕笑道:“對了,肥豆豆是小妖怪,流這么多口水也不奇怪。”云雙道:“你才是頭上長犄角,身后托著條兒大尾巴,眼睛大如銅鈴,嘴巴都咧到耳朵根兒,手上拿著一把大鋼叉的妖怪。我的豆豆可是神女托世。”
風(fēng)千絕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本王長得那副德行?你若是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本王這就命人將肥豆豆送到廚房燉湯。你可能不知道嬰兒湯是最滋補的了。尤其是你這肥豆豆,長著一身的橫肉。乍一看挺肥,吃起來肯定是肥而不膩。要是把肥豆豆全部拿去燉了,豈不浪費了她這一身肥肉。這樣吧,剁下她的四肢給本王做紅燒肉。”
豆豆似乎聽懂了風(fēng)千絕的話,張著嘴咿咿呀呀的直叫。那樣子像是在說老娘的一身肥肉養(yǎng)的這么不容易,你個大壞蛋想吃,沒門兒。
“喲,看來肥豆豆還真聽得懂本王的話。肥豆豆,你娘剛才說你是神女托世。本王不相信。本王現(xiàn)在越發(fā)覺得你是豬妖上身。要不要改天兒找個道士給你看看?”
云雙道:“你竟然想吃豆豆的肉還說自己不可惡。你不是修羅王爺嗎?那我剛才的描述也沒有錯呀。修羅就是長得那個樣子的。都二十四歲人了,竟然跟出生一個月的嬰兒斗嘴,傳出去你嫌不嫌丟人啊。”
風(fēng)千絕曖昧道:“云兒教訓(xùn)的極是。本王以后再也不和肥豆豆斗嘴了。只是本王有一個疑問。你的奶水里究竟含了什么東西,才把豆豆催成這樣?還是說你小時候就和肥豆豆一樣肥,長大了才瘦了下來。”
云雙冷冷道:“流氓”風(fēng)千絕但笑不語只是斟了兩杯酒,他將其中的一杯遞給云雙。云雙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沒有要接的意思。風(fēng)千絕眼里閃過一絲邪氣,他輕輕地湊到云雙耳邊,曖昧道:“既然你進了絕王府,那么不管你是生是死都只能是本王的女人。即使如此,那這交杯酒你是非喝不可。”
突如其來的男性氣息讓云雙白皙的臉頰浮上了醉人的酡紅,猶如迎著霜雪盛開的紅梅,這樣可愛嬌媚的她,讓風(fēng)千絕深深地癡醉了,他將頭湊近云雙的頸間,仔細地嗅著,恍惚中他似乎聞到了淡淡的梅花香。忽然,云雙冷然道:“你聞夠了沒有?”
風(fēng)千絕但笑不語,只是眼中的癡迷未削減半分。云雙接過風(fēng)千絕手里酒杯,緩緩地舉起,從這一刻起她注定是他風(fēng)千絕的女人。誰都不能把她從他的身邊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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