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躍上了馬背,動作嫻熟,帥氣,一道風,他已飛馳于夜色之中,我羨慕的看著他的背影。
青衣少年笑了,向我伸出手:“來,上馬!”
我心跳開始加速,手向他伸去,只覺他手一用力,將我一托,我已飛坐在了馬背之上,只覺馬兒高大,坐到馬背上,更覺得馬的壯碩,還來不及害怕,青衣少所也已躍于她的身后,穩穩的護住了她。
“坐穩了嗎?”他在我的身后問,我的心越跳越快。
我用力的點頭。
“害怕嗎?”輕笑的聲音在我耳后頭道。
“不害怕,是緊張!”我轉過頭,向他吐了吐舌頭。
前面的黑衣少年已不耐煩的叫道:“還不走,想等到天亮嗎?”
“來了!”青衣少年應道。
馬兒開始揚蹄,向前飛馳,那種暢快的感覺在我心中回蕩,周圍的景物在身后一一飛速倒退,我覺得我就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想叫,就叫出來吧!這已離行宮很遠了!”青衣少年像是明白了我心底的緊張。
“真的嗎,我能叫嗎?別人會當我是瘋子嗎?”我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風在我臉上拂過的率性。
“沒有人會聽見的!”
飛馳中,我開始放聲大叫,心底的緊張在瞬間散去,聲音在空氣中飛蕩,又被風吹散,就是這種放肆的自由,讓我萬般迷戀。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狼嘯聲,我心一緊,停下了叫喊,有狼?不是我把狼引來了吧。
只聽得又一陣的狼嘯沖上了云霄,孤傲且張狂。
還來不及害怕,只見一道黑影策過身邊,繞了一圍又向前沖去,伴隨著不停的狼嘯。
我瞬間明白,竟是那黑衣少年在嚇我。
“追,快給我追,可別讓他太得意了!”我氣得奪過了韁繩,用力的向前驅策,恨不得一巴掌打散那張狂的笑容。
“呵呵,我來,你這般是追趕不上他的!”青衣少年一改斯文之態,自由之下也放聲大笑起來。
夜色在追趕中散發出笑意和溫暖。
我氣喘吁吁的躺在一大片的草地上:“呀,好累呀!”馬停了下來,才感覺全身像是要被震的散了架似的。
“真沒用!”黑衣少年也坐在了草地上:“不過是才跑了半個時辰,就累成了這樣。”
我歪頭瞪眼:“我是嬌柔弱小的小女子,哪像你是皮燥肉厚五大三粗的。”
青衣少年原本還安靜的看著我們兩個人斗嘴,仰頭飲水,被我的一句話頓時嗆得咳嗽連連,眼淚直流的。
我皺起眉頭,坐了起來,瞪著面色各不一的二人:“怎么,對的話有意見嗎?”
黑衣少年挑眉看著我,再看看我光潔的腳裸,似乎在譏笑我的大大咧咧,可是意外不到的,他卻聳了聳肩:“一點意見也沒有!”他那難得含笑的眸子,竟無比的澄亮。
青衣少年只是狼狽的捂著嘴,直搖頭,也表示對我的話,沒有任何的意見。
我心中好笑,卻是已是心滿意足,我再次躺下,睜開眼睛,遠眺上空,眼前的美景竟驚得我坐了起來,我仰頭而望,驚嘆道:“好美的星空呀!”
在現代,經受著各種的污染的大氣層,已基本看不清天空的色彩,而在這里,那滿天的繁星竟清透閃亮,那繁繁星動,竟象是觸手可及。
這一刻,我的心竟寧靜無比,被這大自然的浩翰的美景完全的包圍了。
看著月亮,我開始哼起了歌曲,是王菲改遍蘇軾的水調歌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月色越發的明亮,空氣越發的沉靜,隨風飄揚來去的,只有我清亮的歌聲在空中回蕩。
當歌聲落下,許久,二人竟寂靜無聲。
“這是什么曲子?”黑衣少年低沉的聲音略帶著沙啞。
我眨了眨眼睛,歪過頭看著二人,黑衣少年似在回味,青衣少年的眼中竟含著瑩亮的旋光。
“水調歌頭!”我揚聲而笑:“好聽嗎?再唱給你們聽!”
二人沒有回答,表情卻是是默許了。
我站了起來,理了理衣裳,站立于一片淡綠的草地之上,又再一次唱起了這首歌曲。
歌聲飄揚于空中,月亮爬上了中天,越發的明亮,一束束的光,穿過了云層竟落在了我的衣裳之上,相互輝印,亮起了瑩光。
我唱著,抬起了手,仿佛這樣就能接住月光,我笑了起來,越唱越開心,隨著歌聲,踏著步子旋轉起來……
我不知道,我永遠不知道,當時那樣的我,竟美得如天上的月光仙子,那樣的美麗,深深的印在了他們的心上……
如果可以,我真愿意睜著眼睛,一直的躺在這樣的繁星之下,不再有白日與黑夜的交替。
我看,看著,看著浩如煙海的星云,周圍安靜得只有三人的呼吸。
“那天,你以為我是誰?”黑衣少年突然說話,打破了寂靜,也輕輕的嚇了我一跳。
“我以為你睡著了。”我清了清喉嚨,再看了一眼青衣少年緊緊閉著的眼睛。
“你以為我是誰?”黑衣少年眼睛睜開來,望著星空,卻執著的問。
“那為什么那天你不救我?”我微惱的撇過頭,不回答,反問,不是不回答,而是不懂怎么回答。
黑衣少年許久再沒出聲,壓抑的氣場瞬間冷凝。
我以為他不會再回答了,可是突然,他卻說話了。
“在這趙國,在這異鄉,在這身為質子的我,你以為能容得下太多的好心嗎?”
這就是現實,這也是我的處境,我的心瞬間凌亂,這滿天的星空像是要把我吞下似的,我覺得全身都在顫抖,我緊緊的一把抓住身邊的草叢,想要抑制住心中撲天蓋地的恐懼。
突然,一只溫暖有力的手握住了我顫抖冰冷的手,我轉過頭,正撞入黑衣少年那如墨般的眼睛。
“你怕了嗎?”他略帶挑釁的揚起了嘴角。
瞬間害怕消失,顫抖稍停,我不甘示弱的回望:“那你怕嗎?”
我以為黑衣少年會再次嘲笑于我,不想他卻收回了笑容,目光深沉看著天空,那力度仿佛能穿過黑暗,穿透一切:“我怕,我一直在害怕,但是我更怕的是我沒有機會害怕。”他轉頭正視我,那是我從未見過的笑容,詭魅深沉:“所以,我必須要等,等到我不須要再怕的時候,人不就是一個個的恐懼中才能走到最后的嗎?”
我的心開始狂跳,那是從未有過的震憾,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底俳徊。
我用力的扭過頭,從他的注視中逃脫:“我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我一點也不怕!”
握住我的那只手收驀的收緊,疼得我皺眉,卻不示弱,我睜大眼,與她對瞪,不肯喊痛。
“如果不怕,你落水為什么求救,又為什么抓著我的衣角哭泣!”他對著我冷笑。
“那是求生的本能,那是生存的欲望,不像你麻木無情,冷血冷酷!”痛逼得我淚水滲出,卻生生的在我的眼眶打轉。
“你們好吵!”青衣少年適時的睜開眼睛,目光清亮得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沒睡。
黑衣少年凝視了我許久:“命只有一條,死了就是死了,沒有重來的機會,更沒有重生的可能,你聽到了嗎!”說罷,便開了我的手。
我收回了被拽得疼痛的手,恨恨的扭過頭去,不愿再理他,死,我不是死過一回了嗎?我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不想去想,不想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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