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們依舊沒有如愿的被人營救,還是掛在山崖之間不上不下的。
我醒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眼,就看到贏政一手抱著我,一手拿著一片飄落的樹葉,努力的高舉著。
“你在干什么?”我揉了揉眼睛,一覺睡得倒是挺沉,但是鼻子也塞住了。
贏政見我醒了過來,便放手松開,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把手間捧著的樹葉遞到她的面前:“來,把水喝了!”
我呆住了,看著那片樹葉上盛著的是一小灘的清水,為了接住夜間的露水,他保持這樣的姿勢有多久了,看他全身僵硬,卻只為了我能喝上一口的水。
我知道沒有吃東西,他們尚且可以堅(jiān)持七天,若是沒有水,他們就只有三天,昨夜贏政尚且有可以消耗的休力,保持溫暖,可是下一晚,就很難說了。
看著他那帶著陽光的笑容,還有那已干得裂開有嘴唇,我不忍的連忙撇過頭:“我不渴,你自己可喝吧!”
贏政的眼光瞬間冰冷,他看著我的目光中,有著陰郁:“你不喝,我便扔了,隨便你!”
“你!——”我向他瞪去:“你耍什么脾氣,不知道輕重緩急嗎,我們在這里究竟要等多少天,還不知道,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都死要來得好!”
贏政看看著,眼光越發(fā)冷凝,他瞬間將手中掬起的葉子扔下了山崖,一汪清水閃耀著晨間的陽光,一同墜下了崖底。
“我說過的話,你沒聽見嗎?我讓你活下去,無論如何都活下去,如果真要死,那就兩個人一起死,沒有獨(dú)活!”
我呆住了,看著他,心間的一點(diǎn)似乎被針扎了一下,痛得我有些抽不過氣來。
“你瘋了嗎?”我問。
“你才瘋了,昨一天,你什么都沒吃,你想著自己便好,何須讓你來考慮我!”
我氣得心在抽猝,想著那一點(diǎn)點(diǎn)的水,雖然只有一點(diǎn),可是卻比什么都要珍貴,總有一天會被他給氣死的,痛與急,讓我的淚水忍不住的流了下來。
贏政頓時手足無措,不再冷著臉,他彎下腰來,手忙腳亂的擦著我臉上的淚水:“喂,喂,你別哭呀,本來就沒有水了,你還浪費(fèi)!”
我頓時被他說得破涕為笑,虧他想得出來,亂費(fèi)水,那一掬的水,是誰丟到山崖底的。
可是他們心中不也不過是為了對方而已,想到這里,我不再痛怒,卻別過頭:“也不知道是誰浪費(fèi),好,我現(xiàn)在要喝水了,給我呀,!”我伸長著手放在他的面前揮舞。
“你——”贏政這才為時已晚的后悔的得看著我。
突然,他竟彎腰抱起了我,高高的將我舉起。
我嚇得尖叫:“你干嘛呢!”兩人所處之地本就很是危險,不看還好,一看我的腳肚子就發(fā)抖,他這一抱,下方的深淵更是讓人心驚膽寒。
“喝水呀!”贏政沒聲好氣的說著。
我一抬頭,便觸到了頂在額間的葉子,上面滑動著的是點(diǎn)點(diǎn)的露水。
我微微一笑,這才覺得口喝萬分,湊上嘴,一點(diǎn)點(diǎn)的添著難得而來的水源,即使只是一點(diǎn),已是甘露。
贏政這才滿意的笑開了臉。
可是水也解決不了饑餓,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的過去,我的肚子開始有一種絞痛的難耐,我也知道贏政也不好受,所以兩人不約而同的避開了這一敏感話題,反而開始天南地北的聊了起來。
秋天的晨夜寒涼,可是正午的陽光卻是狠毒,兩人身上的水分開始慢慢的蒸發(fā),越發(fā)的干渴難耐。
“阿政,為樣曬下去,我們會不會成人干呀!”終于還是忍住這樣的熱氣,我的注意力還是被轉(zhuǎn)了過來。
“不會!”贏政沒聲好氣的說著。
“阿政,你相信有過去和未來嗎?”
贏政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當(dāng)然有過去和未來。”
“那你想,兩千多年以后,這個世界會是怎樣的?”
“人沒有永生不滅的,怎么能夠活兩千多年,看到未來。”
“嗯,人是不會永生不死,可是我卻知道兩千多年以后這個世界是怎么樣的。”
贏政轉(zhuǎn)過頭看我,卻是一副我在說胡話的樣子。
“兩千多年以后,這個世界,是沒有大王的,也沒有君臣,也不是一個人就能決定另一個人命運(yùn)的,每個人的生活都是自由的,可以由自己決定,要做些什么,或是不做些什么。”
贏政輕輕的笑:“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對嗎?”
“不,我只是一直這樣的活著。”說著,我覺得我就像是要喘不過氣一般,手腳的力氣,在慢慢的流走。
“小魚!”贏政伸過手,緊緊的抓住我的手。
“阿政,你回到秦國以后,你會記得我嗎?”我不敢說那個字,只是問他。
“我會記得你的,在趙國,你是我最牽掛的人。”
“認(rèn)識你,我真的很高興,或者說是我來到這里最慶幸的吧!”能見到這樣名揚(yáng)古今的秦始皇,古往今來我應(yīng)該是第一人了吧。
“你真的這么想嗎?”
“嗯!”也許,我就會這樣的被歷史湮滅,可是我活過,這樣的活在一個人的心里過,我歪過頭,看著他笑,秦始皇,秦始皇……
頭一陣暈眩,我把頭靠在了贏政的肩頭,越來越沉重的心跳,讓我有喘不過氣的感覺我知道自己已在饑餓的臨界點(diǎn)了。
“小魚,小魚……”我聽到贏政緊張的聲音在耳邊響徹,甚至在拍打著我的臉頰:“小魚,別睡,別睡,我馬上去給你買芝麻餅……”
這個時候還……
我想笑,卻笑不出聲來,只能扯動著臉部的肌肉。
“小魚,小魚……”他的聲音似乎離她越來越遠(yuǎn)……
突然她感到一股溫?zé)岬乃魅胨淖炖铮瑤е嵝鹊奈兜溃瑓s像甘露一般的滋潤著她的全身,力量一下就允斥我的全身,我抓住那溫?zé)岬脑搭^,幾乎是貪婪的吮吸。
不知多久,好像是許久,卻又好像是一瞬間,神智慢慢的回到我的腦海,我張開眼就看見贏政帶笑的臉在她的面前晃動,有著輕松,有著釋然,可是他的臉卻顯得蒼白無比。
“阿政……”我無力的叫著他。
“我在!”贏政緊張得把臉湊近,子我感覺到他抱著她的手在顫抖著,不再那么有力,不再那么溫暖。
“你給我喝了什么?”我狐疑的看著他,嘴里的腥咸還在回蕩,我猛的一把抓過贏政的手,卻見他的腕間已被利刃割開了一道的口子。
“你瘋了,給我喝你的血!”我不敢相信得看著贏政,他怎么,怎么這么的傻……
眼淚控制不住的掉下:“這樣你會死的,你知道不知道!”我沖著他吼著,他怎么能這樣,怎么能……
“我說過,要么一起活著,要么一起死,沒有獨(dú)活!”贏政越發(fā)蒼白的臉依舊帶著笑,可是身體卻已無力的靠身崖壁。
他們之間的體力因?yàn)橼A政流的血而轉(zhuǎn)換……
“阿政,阿政!”我一把拉住向后倒去的贏政,整整兩日的饑餓,再加上失血過多,如果再脫離險境,他真的會死的。
不行,不行,她得想辦法,我整個人都急躁起來。
抬起頭,夕陽已經(jīng)快要掉落山底,歸巢的鳥兒在天空中飛翔,有的沖入了山崖之下的巢空之中,可是在遠(yuǎn)處,卻有鳥兒群飛。從林中竄出。
那里必有一隊(duì)人馬在找尋我們。
我看向贏政,他亦看著我。
“這是最后的時機(jī)了,若是他們再找不到我們,我們就只能共死了。”贏政說得平靜。
“也許來的人,希望我們死。”
“那我們也只能賭一把了
我笑了,站起身來,將手放在嘴邊,放聲大叫,將崖邊的石頭扔向叢林密布的山崖底。
瞬間,歸巢的鳥兒嚇得四下飛竄,連鎖效應(yīng)之下,叢林里的鳥兒莫不慌亂起來,飛起,沖了出來。帶動著叢林樹森發(fā)出了喧鬧的聲響……
這樣的動靜,必會引起注意了吧。
贏政贊許著對我笑著點(diǎn)頭。
我亦跪坐在他的身邊,共同等待奇著命運(yùn)的到來。
果然,過了不久,崖頂上方傳來了凌落的腳步聲。
贏政與我互看一眼。
“王子政,王子政何在?”
我們互看一眼,卻又不敢答話。
“阿政,阿政,你在哪,是嗎你,政兒!”一陣急促的女聲凌凌落落傳來。
只見贏政的臉上瞬間放松:“是我母親!”他凝聲叫道:“我在這里!”聲音穿過了空氣,達(dá)到崖頂。
只聽得幾陣歡呼聲,欣喜的叫聲:“王子政,請稍等,屬下這便救你。”
音罷,只聽聞山際間傳過一聲夜梟鳴聲,必是那人傳出的暗號……
不多時,腳步聲漸密,齊集于山崖之頂。
“政兒……,你可安好!”頂端上傳來了女子的聲音:“還不快救王子。”趙姬竟然也來了,于一弱女子之身,以身涉險,可見她愛子之心切。
只見一條繩索從上方垂下,一個身手敏捷的漢子從索上溜下。
他們安全了,我與贏政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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