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記得即將離別時那夜,郊外的話,我記得你說過的話,無論如何,你要我活著,我也記得,你對我的承諾。”
贏政的目光收縮,他慢慢得收回他的手,只是看著我,嘴角間又掛起了那若有若無的譏笑,目光卻漸漸的冰冷,帶著一絲的痛。
可是我卻不能避開:“我記得你許我一個愿望,你說過,只要你當上了秦王,你會滿足我的一個愿望,無論是什么……”
贏政嘴角的笑漸漸得泛大,可是眼中的冷卻越發的濃烈。
我緊緊得拽著手,指甲深深得嵌入了肉中,我卻感受不到絲毫得疼痛:“我要你把延兆吉交給我,讓他回魏國!”
“這就是你的愿望?”贏政聲音如冰般寒冷。
“是,這就是我的愿望!”
贏政笑著,驀然轉身。
“阿政!”我一把緊緊得拉住他的手臂。
贏政停下了腳步,不可抑制得笑了起來:“好,我滿足你的愿望,但是,羋子萸,你終身都別想離開這大秦的咸陽宮一步。”
我心一冷,更是一痛,我慢慢得松開手,我們是在互傷嗎,你扎我一刀,我刺你一劍,有彼此都有驕傲的自尊里,其實都已經遍體鱗傷了。
我閉上眼睛,淚水卻不再滑落:“好,那你告訴我,在我面前的你,究竟是大秦的儲君,或只是贏政?”
“有什么區別嗎?”
“若是大秦的儲君,我自是依命留下,但是過住的情誼,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贏政猛得回頭看我,一又眼睛布滿了紅絲,他瞪著我,眼中盡是駭人之意,我卻沒有絲毫得害怕,只是與他對視。
“好,寡人自是大秦的儲君!”他一甩手,將我甩于身后,絕然離去。
我頹然坐下,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已是魚死網破了,可是這一步,我卻終究是走完了。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也可以做很多的事,我終究還是目送著廷兆吉離開了秦宮,交諸于韓先生的手中,我的第一步,成功的達成了。
而她的第二步……
我閉著眼,想著趙姬和她所說的話。
“當儲君祭天的大隊人馬出發后,哀家便會起程去圣廟之,到時你便可以離開,在咸陽宮城的南側城門,看守的守將乃是我的心腹之人,不需要任何的手令,哀家已吩咐他悄悄的放你離開。”
贏政的大隊人馬已然于一刻之前離開咸陽宮殿,而趙姬太后的隊伍亦隨后出發了,她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出逃,當贏政回到咸陽宮時,也許她已在千里之外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毅然站了起來,向外走去。
推開門,一張笑臉擋在了她的眼前。
“蒙毅,你,你怎么在這里?”我驚叫起來,他不是應該在贏政的身邊嗎?計劃那么大的事,他的得力干將怎么閑置了?
蒙毅懊惱的聳了聳肩:“誰讓我文不如李斯,武不及蒙恬,所以我只能留下負責王宮的防衛,以及子萸公主你,的安全!”他笑著指了指我。
我瞪著眼看他,千算萬算,就是算不到這一出,我壓根沒想到贏政離開時,也不放心這關在鐵桶一般城墻中的我。
好了,這下多了一條大尾巴,我算是見識過這蒙毅的身手,想要從他的眼皮子底下無聲無息的逃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我的計劃不是還未開始,就要夭折于此了吧!
我深吸一口氣,攤了攤手:“好吧,但是蒙大人你負責軍機守衛,不是該呆在你呆的地方。”
蒙毅怪叫起來:“那多無聊呀,不能去祭天大典,我已經夠傷心的,子萸公主就不能收留小的嗎?”
“不能!”我咬牙切齒的說著:“再無聊,也是君命,不能玩忽職守!”
蒙毅四下觀看:“沒有呀,我是在宮中呀,就這么點大的地,發生什么事,不兩步就到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再說我你也是我的任務之一呀!”說完,他高興的坐在了院中的石椅上:“我說子萸公主,你這真是個好地方,冬暖夏涼的,來點什么好吃的,行不?”
我無語的看著他,誰能來幫幫她?不行,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我無可奈何的看著蒙毅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腦子卻在不停得轉動,要怎么樣才能脫身?卻又不引起他的懷疑,有什么辦法?
風輕輕得吹著,看著日光斜影在我的面前一點點的偏移,我卻找不到絲毫的辦法,只能無奈得看著蒙毅那恬不知恥的面孔,在我面前晃蕩。
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一轉,問道:“蒙大人此次奉君令看護秦宮,應該不會如此的大材小用,其實應該是有其它的事吧。”我故做不經意得問道。
蒙毅拿著杯子的手一頓,又笑意盈然得說道:“公主怎么會如此問?小的只是常規遁則。”
“宮中守衛,向來有專人負責,可是儲君卻如此謹而慎之,不是他的作風。”
蒙毅謹慎得看了我一眼,站起身來,向著園外走了一遭,巡看了一番才道:“難怪蒙恬老是說你厲害,想不到你的鼻子這么的靈,不過此事,乃是機密,不可外泄,說與你聽聽,也不是不可。”
我眉頭一促,想起前幾日心中所猜,猛得叫了起來:“天,難不成是成蛟要反?”
蒙毅目光一厲,瞪了我一眼:“小聲點,要不是周遭無人,你簡直是要彰告天下!”
我心神未定得坐了下來,真如我所想,贏政該是早就知曉,是要借著他意圖謀反,將他一網打進,這更是名正言順得坐穩了秦國的大王之位。
蒙毅笑著:“你嚇了一跳了吧!”他說著,態度瞬間正經起來:“不過經此一役,秦國局面將一肅而清,這大秦之王,唯有儲君得以勝之。”
我看著他意氣風發的表情,腦子已像車輪般轉動起來。
我看著蒙毅帶著得意的笑,將手伸向了桌上的桂花酥餅,我的心一跳,一個計謀立即浮上了我的心頭。
我猛得伸出手,打落了他正往口中送去的美食。
蒙毅驚叫一聲,不可思議得看著我:“你這是干什么?需得這么小氣么,一塊餅都不肯招待我。”
我早已收起笑顏,眼睛盯著那盤桂花酥餅,臉上浮現驚疑未定之態:“你說,成蛟要反?那韓太后定是知情的吧!”
蒙毅看我臉色變了,也收起了嬉笑的表情:“那是必然,成蛟與韓太后同氣連枝,他有何動做,也必是韓太后在背后指使。”
我慢慢得抬眼看他:“這盤桂花酥餅,正是適才韓太后差人送來的。”
蒙毅臉色微變,猛得站了起來:“你可吃了這盤中之餅。”
我苦笑著,微微得點了點頭。
蒙毅的臉色更陰沉了,他正落入了我心中所設好的圈套之中。
我勸澀得笑了笑:“也許這盤中的餅非如你我所想。”
蒙毅譏笑著:“那么她送此餅來豈非多此一舉,想不到她竟如此的卑鄙,于你身上下毒,不行,我去找她……!”他猛得轉身要走。
我卻一把拉住了他,不,不行,不能讓他去找韓太后,否則贏政所設計的局將會落空……
“蒙毅,你這是要打草驚蛇嗎,你此時去找韓太后,不就昭告天下,你們已在成蛟要反,你們所謀劃的一切,就會落空,也許,這餅中并無毒。”
蒙毅頓住了腳步,看著我,左右為難,突然,他眼睛一亮,他從懷里掏出一枚的藥丸:“你把這個吃下去,就算你中了任何的毒,也將會廷緩毒性的發作。”
我狐疑得接過藥丸,這可是我騙他的計劃,吃了這,不會有什么副作用。
“你放心,這藥丸,有病治病,沒病強身!”蒙毅沒聲好氣得說道。
“正宗的狗皮膏藥!”我嘟喃著,還是順從得吞了下去。
蒙毅白了我一眼,眼中卻沒有任何的松懈:“公主,我們都不能確保這藥能護住多長的時間,我須得尋得韓太后的去處,一旦所有的事情完結,必第一時間拿得解藥,可是你……”
蒙毅擔憂得看著我。
“你放心,韓太后若真對我下毒,此地必是最安全之所,你去做你該做的事!”我連忙溫順得回復。
蒙毅看了我一眼:“好好得呆在此處……”說罷,憂心忡忡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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