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皚雪跑回去就被義父罵了一頓:“都跟你說了,小猴子是橫死的,人小鬼大,叫你別去粘染晦氣,你不聽,我今天掉了十五塊錢。”
佛手拈花看著老爸丟了錢把氣撒樸皚雪身上,對她投以同情的目光說“別用你可憐巴巴的眼神看我,愛莫能助,我也剛剛才被罵完。”
樸皚雪朝佛手拈花吐了吐色頭:“我鄙視你這不仗義的貨。”
“面試都沒用,還筆試……”佛手拈花看了看已經(jīng)躺床上了的爸爸,才壓低聲音對樸皚雪說:“他叫我去學(xué)修車。可我對那個沒興趣。”
“可我們總不能老讓爸爸養(yǎng)吧?”樸皚雪說:“我也打算聽爸爸的安排,去學(xué)理發(fā)。雖然我并不喜歡這個行當(dāng)。”
“那你喜歡干嘛?”佛手拈花有點好奇。
“我……”樸皚雪說:“我想做個法師,幫助像小東西一樣可憐的鬼魂!”
“你……”也許佛手拈花覺得太意外,叫了一聲,他看了看已經(jīng)在床上打著呼嚕的爸爸,小聲說:“別忘了,你是女孩子。”
“女孩子怎么了,你看人家馬小鈴,神——兵——斗——者——陣——列——在——前——”樸皚雪做了一個馬小鈴降魔時的招牌動作:“說不定我還可以遇到我的況天佑。”
“你個白癡。”佛手拈花說:“如果做了法師,你每天都會跟阿飄打交道,不害怕嗎?”
樸皚雪搖頭:“怕個屁屁,人死了都是鬼,為什么要怕它?而且,我告訴你,不是所有的鬼走道都真的是飄的,電視劇里什么沒有腳的,騙人的。”
“切。”佛手拈花一臉不屑:“說得你好像見過一樣。”
樸皚雪不說話了,望著窗外發(fā)呆。 獅子有一聲沒一聲地叫了幾聲,那聲音似乎充滿了恐懼,好像想叫又叫不出來的樣子。
一個黑影從窗外閃過……
“誰?”樸皚雪跑到窗前,那個黑影回頭看了她一眼。樸皚雪看到他滿臉是血。他只是看了樸皚雪這一眼便無聲無息地飄走了。
真的是飄走了,腳沒有落地……
本來在講鬼魂,樸皚雪突然叫了一聲,嚇得佛手拈花大叫了一聲。
爸爸被吵醒了:“怎么了?”
樸皚雪趕緊說:“沒事,剛有只不知道什么東西從我們家門前路過。”
那兩父子以為她說的是動物,都松了口氣。爸爸抬頭看兩個孩子都還沒睡,便大聲命令:“這么晚了,趕快睡覺。”
于是,這一夜,仿佛又回到了初時的平靜。
獅子仍在外面有一聲沒一聲地叫著。叫得樸皚雪心煩意亂。
樸皚雪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陣,還是漸漸睡著了。
這一夜她做了一個夢,夢境里是一條車水馬龍的水泥路。樸皚雪在路邊走著,邊走邊踢著路邊的小石子。突從馬路對面沖過來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他出人意料地拉起樸皚雪就走。
黑衣男人的笑容陰森恐怖,白色的牙齒分外顯眼。他拉著樸皚雪就站在路中間。樸皚雪掙扎著,卻擺脫不了他。眼看一輛大卡車沖了過來……
養(yǎng)父突然出現(xiàn)了,他一把推開樸皚雪。只聽一陣尖銳的剎車聲,樸皚雪回頭一看,義父的臉上全是鮮血……
樸皚雪被驚醒了。
她驚魂未定,心呯呯亂跳,小心臟似乎快從胸口蹦出來了……
獅子仍在有一聲沒一聲地叫著,斷斷續(xù)續(xù),沒完沒了。
她摸索著把枕頭下的牽魂戴上,心里好像一下平靜了下來。她想著:可能是被剛才從窗外路過的阿飄嚇到了,才會做這種夢吧。
也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時候起床去開工的。為了養(yǎng)這兩兄妹,他總是早出晚歸,雖然很辛苦,卻從未有過半點抱怨。
樸皚雪起了床,她特意地去昨晚阿飄經(jīng)過的地方看了看。
一切都是往常的樣子,不知怎的,她心里總是莫名的緊張。
正想著要不要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看看,跟爸爸一起做事的王六子慌慌張張地跑來了:“皚雪,你爸爸出事了。”
樸皚雪一聽,邊喊著胡楊邊跟著王六子跑。
待他們跑到醫(yī)院,看到醫(yī)生正往爸爸的身上蓋白布。
樸皚雪驚呆了,站著不動。胡楊跑過去一把搶了白布:“干什么啊,你們?我爸好好的干嗎蓋這個?”
醫(yī)生看了看他:“他已經(jīng)死了,不然你自己給他蓋上吧。”
“說什么呢?我爸早上還吭了兩個饅頭喝了一大碗稀飯,他好好的去上工,怎么就死了……”胡楊在父親的床前蹲了下去。
他顯然接受不了父親突然離世這個事實。
樸皚雪愣了半天,才拖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養(yǎng)父躺在那里,頭上有個大窟窿,滿臉是血。樸皚雪望著王六子:“六叔叔,我爸爸怎么了?”
王六子說:“早上我見了他還跟他說,等會兒一起御完這一車水泥,天熱,我們中午就不回去了,找個涼快的地兒打打牌,下午還要裝沙石。你爸說:‘不打牌,我早上起來眼皮就跳,今天沒好事。’結(jié)果我們御完車,人家司機倒車,你爸爸突然跑到大汽車后面站著不動,車子高,司機又沒發(fā)現(xiàn)他,就給撞了……”
樸皚雪這才大哭起來。
也虧得街坊鄰居幫忙把樸皚雪的義父給弄了回去。司機也仁義,先二話不說買了棺材。
冷靜下來,樸皚雪想起昨晚看到的黑影,那東西的也是腦袋受傷血流了一臉,跟義父一樣。
這絕對不是巧合!樸皚雪這樣想著,她問哥哥:“你有孟彥法師的電話嗎?”
胡楊說:“上次他好像給了我一個名片,得找找。”
胡楊找了半天,找到了。樸皚雪給孟彥打了一個電話,說了大概情況。孟彥聽了,頓了一下:“你還好吧?”
“我沒事……”
孟彥嘆了口氣:“你剛剛大病初愈,別太傷心。我現(xiàn)在家里,離得有點遠,可能要明天才能過來。”
樸皚雪:“好……”
掛了電話,孟彥又鎖起了眉頭。
孟彥這個人話不多,也不大喜歡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他皺眉頭,那就是心里真的有事了。|
元陰少女的命途多舛,樸皚雪的成長過程中會這樣那樣的困難重重這也在孟彥的意料之中,只是這養(yǎng)父一死,她不是又成了孤女?年紀(jì)又不大,十六歲,正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好奇卻又懵懂無知的年紀(jì),她那么單純甚至有點“蛋白質(zhì)”,以后她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