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姑滌塵一路小跑追著老道:“師父,等等我,你忙什么嘛?又沒鬼追你。”
老道沒回頭:“怎么沒鬼追,你不就是個討厭鬼嗎?”
滌塵還在嘰嘰歪歪,老道走回來,拉著她走了。
沒過幾天,老道長竟然帶著滌塵來找孟彥。
二人找到了孟彥當時的家。
滌塵一進門就被倉鼠覓神給捕獲了芳心:“啊,我最喜歡萌萌的小動物了……”
孟彥有點莫名其妙,看著老道長:“你們這是……”
老道長看著滌塵,那眼睛里全是慈愛的笑意:“滌塵,帶小倉鼠出去玩一會兒……我和孟彥法師要說說話……”
滌塵看了師父一眼:“你們要說什么我不可以聽見嗎?”
老道長:“叫你出去你就出去,哪有那么多廢話。”
滌塵吐了吐舌頭:“小倉鼠,走,帶姐姐出去玩。”
覓神好像并不樂意,沒有理她。
“覓神認生。”孟彥說。
滌塵愣了,那表情有點困窘。
孟彥對著覓神,帶著征求意見的口氣:“覓神,那你就帶這位姐姐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覓食看了看孟彥,這只成了精的耗子居然點了點頭。
“小心一點,前幾天我看見這里出現(xiàn)了一只大蒼鷹。”孟彥囑咐了一句。
覓神領(lǐng)命,悻悻地出去了。雖知覓神不情不愿,但滌塵這個小姑娘還是被它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逗得傻樂呵。
待覓神和滌塵走遠了,老道長長嘆一口氣。
孟彥說:“道長為什么長吁短嘆的?”
老道說:“我那個道觀,你也知道,年久失修,破敗不堪,我這一輩子倒算是混完了,我是在替滌塵擔(dān)心。”
孟彥心里想著:這個道士說話倒是很誠實:請出來了一個鬼,居然送不回去……看來當了這一輩子道士這日子也真是混的。
老道見孟彥沒吭聲,又說:“滌塵是我撿的一個棄嬰。她一直跟著我在道觀長大,斗大的字不識幾個,但學(xué)易學(xué)玄學(xué)還有些天份……我是想讓她轉(zhuǎn)拜你為師……”
“這個恐怕不妥。”孟彥沒等老道士說完便說:“我一個男法師帶著一個女徒弟,怕不方便。”
老道長聽他這么說笑了:“我一直以為孟彥法師你的心里,平如水,明如鏡。師徒就是師徒,哪里有什么男法師和女徒弟?”
孟彥想想,覺得老道長的話不無道理。但他仍然猶豫不決。
老道長說:“實話跟你說了吧,孟彥大法師,我是來臨終托孤了。”
原來老道長已經(jīng)確診得了癌癥,他只是沒有告訴滌塵。他說:“我死了沒有什么,我就擔(dān)心滌塵。她在道觀里長大,單純的像一張白紙,又沒有什么求生技能,我不知道,如果我死了,她會怎么樣。”
孟彥看著老道那渾濁的雙眼流出一行老淚。他心軟了:“讓我想想吧……”
老道說:“她跟著你,能夠?qū)W有所成固然好,如果沒出息,你就當找個保姆,讓她替你洗洗衣服,做做飯。嫌她笨,做這些都不合意,就幫忙物色一個厚道的人把她當妹子嫁了。”
老道士把話說到這份上,孟彥似乎找不到語言來拒絕了。他只好說:“好吧。”
于是,滌塵成了孟彥第一個徒弟。
滌塵給孟彥的感覺,總是心事重重,有著她這個年齡不應(yīng)該有的沉著和老練,遠不是初見她時那樣的天真。
關(guān)于滌塵的故事,吳影知道,素衣也知道。這兩個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女人,孟彥的兩個老朋友:吳影像火,素衣像水。
吳影愛紫色,素衣喜白色。
吳影嗜紅酒,素衣品綠茶。
她們有著完全迥異的性格,吳影和素衣雖然有過數(shù)面之緣,彼此從不往來,但絕對不討厭對方。
但對于滌塵,她們一開始就沒有好感。都提醒過孟彥:這個女孩兒不是外表看起來那么簡單。
孟彥不以為然,他覺得兩個老朋友都有點草木皆兵了,一個二十歲的小女孩,從小在道觀里長大,她能壞到哪里去?
從師孟彥兩個月后,某一天晚上,滌塵做了幾個小菜,師徒二人喝了一點酒。也許喝多了,滌塵撲倒在孟彥懷里:“師父,我喜歡你,我不想做你什么徒弟,我想做你的女人。”
她的手在孟彥身上游移。
孟彥一把推開她:“你喝多了……”
滌塵有點惱羞成怒:“你為什么不喜歡我?”
孟彥:“滌塵,我是你師父,我真的只當你是一個晚輩。”話剛一說完,孟彥覺得自己渾身發(fā)軟,再看滌塵,她的臉上帶著一絲陰森的微笑。
她走過來:“算了,我也懶得用路滄海教的什么美人計了,兩個月了,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孟大法師真的沒當我是個女人,可是孟大法師,我可是給你當了兩個月的傭人……現(xiàn)在,該是你給我工錢的時候了。”
孟彥知道她在今晚的飯菜里動了手腳,現(xiàn)在他渾身發(fā)軟都動不了:“滌塵,你這到底是要干什么?”
滌塵說:“孟大法師,我只是想要一個東西。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只要你把東西交出來,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看來她還太小,根本不懂得她的恩將仇報對孟彥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很大的傷害。
孟彥苦笑:“你想方設(shè)法接近我,是為了赤子心?”
滌塵:“心有靈犀,不點就通。我兩個月里惜替你洗衣服,收拾房間之名,連你的內(nèi)衣內(nèi)褲都找遍了,都沒找到赤子心,你不會把它隨身藏著吧?”說完,她開始扒孟彥的衣服。
“你……”孟彥說:“到底師徒一場,你真的要這樣羞辱我?”
“放心吧師父。”滌塵說:“我不會告訴外人,我把你脫光光了的。”
她三下五除二,把孟彥脫了個一絲不掛:“呀呀呀,這身材……嘖嘖嘖,師父,你長得真好,我要不是有喜歡的人,說不定就被你掰彎了……”
她東翻西找,在孟彥貼身衣物里也沒找到她要找的赤子心。
“孟彥,快說,赤子心在哪里?”滌塵終于沒了耐心,她找來一把刀,架在孟彥脖子上說。
“你死心吧。”孟彥說:“我真的沒見過赤子心,更不知道赤子心在哪里。”
滌塵在孟彥大腿上劃了一刀:“說不說?再不說我把你一刀一刀割了。”
孟彥叫了一聲,咬著牙:“殺了我也沒用。我是真的不知道。”
滌塵拿起刀本想刺下去,但她看到孟彥的眼睛,遲疑了。
孟彥眼里含著淚。
她知道這個硬漢是不會因為一點傷痛就掉淚的。能讓他落淚的,必是在心里留下痕跡的東西。
她扔了刀:“我也是被逼的,我喜歡路蒼海,但他說沒有赤子心他活不了。”
滌塵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孟彥看到她走出去的時候也在掉眼淚,只是這淚到底是因為良心受到抨擊還是因為沒能完成路蒼海的任務(wù)?。
三天后,有人在一個臭水溝發(fā)現(xiàn)了一具女尸。她已經(jīng)被泡得浮腫而發(fā)黑,像一只茄子。脖子上有一條深深的勒痕。
這具女尸就是滌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