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在炕上吃了早飯,林木收碗筷的時候忽然想到,“娘,妹子說是致遠哥把她救上來的,我們得去謝謝他吧。”
樊氏一拍腦門,“差點忘了這事。阿木,你把桌子收一收,娘去張家一趟。”
“哦。”林木站在房間外邊,看見他娘去廚房拿了半籃子雞蛋往張家去了。樊氏前腳剛出門,林木就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哭聲,林谷腫著一張臉一路嚎回來。
房間里的林枝也聽到了動靜,“哥,什么情況?”
林木嘿嘿一笑,“林谷回來了。”
“這下又要鬧了。”林枝冷笑。
“鬧!還怕他鬧!把自家妹妹推溪水里,我看他敢來鬧!我打不死他!”林木小小年紀(jì),卻已經(jīng)有大哥的風(fēng)范了。
林家一直到林爺爺那一輩都是獵戶,當(dāng)時弟兄多,林爺爺?shù)牡驮谧约抑車鷦澚藥讐K地,想著兒子們成家后再砌新房。后來林爺爺?shù)苄謳讉€進山打獵時遇見群狼,兄弟幾個只有林爺爺活著出了山,自那之后林爺爺就再也不進山了,他爹向村里買來的地上也沒有砌上新房。
一直到二伯林柏鬧著要分家,林爺爺才把這些地契拿出來。
林爺爺當(dāng)然是跟著大伯家過的,拿出來的兩張地契一大一小,就靠著祖宅。二伯一家選了面積大的,位置就在祖宅側(cè)后方,而面積小的那塊地自然就落到林枝他爹的頭上。
房子建好之后,三家人其實還是連在一起的,二伯一家雖然在后方,在其實是在兩家的中間,站在后院的菜地里,就能看到他們家前院。
林谷嚎的很大聲,林枝在房里都能聽到。“哥,幫我拿下衣服,我要出去看看。”
“不行,你得躺著。”林木某些方面像極了樊氏。
“哥,我真沒事,剛喝了姜湯冒了一身汗,早就沒事了。”林枝說。
可惜林木畢竟不是樊氏,他一貫?zāi)昧种]辦法,只好給她拿了衣服。
“哥,我出去后院看看。”林枝拿了個籃子去菜地,裝作摘菜的樣子,其實是在聽二叔一家說話。
前段時間,二伯娘娘家人給二叔在鎮(zhèn)上找了份工作,所以二伯并不在家。蹲在菜地里就聽到二伯娘的聲音,“誰打的!說,那個短命鬼動的手!”
林枝聽到這里冷冷一笑,李苗就沖你這句話,日后必定讓你吃虧!
“林木,林木打我。”林谷哭著喊。
“要死了!一家人他也下得去手!”二伯娘李氏拉著林谷出了家門。林枝蹲在菜地里,看他們氣勢洶洶的往這邊來。
林枝扔了籃子跑去前院,“哥,二伯娘來找你麻煩了。”
“小妹,自己在炕上玩不要下來。”林木對小娃娃說了一句,去外邊找了根粗的棍子,看來是打算用棍子說話了。
但是,這么強硬,不是不打自招了嗎?“哥,不管她說什么,你都不要承認。”
李氏到門口的時候,恰巧林枝他娘從隔壁出來,隔壁家女人還客氣的送她到門口,看到李氏和林谷不由問道,“林家二嫂,你家孩子怎么了?臉怎么腫成這個樣子?”
“問問她生的兒子!”李氏指著林枝娘惡狠狠的說。
林枝娘整個莫名其妙,“二嫂說的什么話。”
“就是,二伯娘瞎說什么。”林枝站在自家門口說。
林谷腫著一張豬頭臉看到林枝倒是嚇了一跳,但這人死性不改,指著林木就喊,“就是他,他打的我!”
李氏走過去就要扯住林木,但被樊氏和林枝隔開,一下子沒抓到人,“走開!我不給點教訓(xùn)他,他不知道怎么做人!”
林枝使勁推了她一把,但畢竟年紀(jì)小沒什么勁,李氏后退兩步就穩(wěn)住了,“我哥輪不到你來教!”
林枝繼續(xù)說道,“再說,我哥從爺爺家回來后就沒出去過,林谷怎么就是他打的了?”
李氏不屑的瞟了一眼林枝,“大人說話,哪里輪得到小孩子插嘴?弟妹你就是這樣教養(yǎng)孩子的?”
林木在后邊聽的受不了了,這個陰壞的女人,打不著他就罵他娘,“怎么也沒你教得好,你兒子小小年紀(jì)就會殺人了!”
樊氏和李氏聽到這話都是一愣,“你瞎放什么屁!”李氏斥道。
“你問問你兒子,把我妹妹推溪里,想淹死我妹妹!”林木后邊的話是對著來看熱鬧的村里人說的,周邊的鄰居們,聽到聲音早就跑過來看了。
樊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更是握緊了拳頭,她不是沒看到林谷逃走,之所以不說,一是還沒有時間去要說法,二也是顧及到林谷的名聲。但是現(xiàn)在林谷被打一頓她就鬧上門了,她的女兒都差點沒了,她還在顧忌對方的名聲,想想真是不值得。
“阿枝不是好好的在這里,空口無憑給你堂弟扣這么大頂帽子,你倒是陰險啊。”李氏還是不死心的想去拉扯林木,但樊氏怎么會讓她得逞,一把攔住李氏。
“你說我哥冤枉林谷,那你憑什么說林谷臉上的傷是我哥打的?你是在冤枉我哥!”林枝說。
“小谷臉上的傷,就在這里,還說我冤枉他,你年紀(jì)小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跟你計較,給我躲開!”李氏一把推開林枝,林枝再怎么樣也不過是一個三歲小孩的身體,被成年人一推,當(dāng)時就倒地上了。
樊氏趕緊跑過來想扶她起來,而林枝卻忽然想到前世碰瓷的那些人了,有些時候,還真是要點歪門邪道。
樊氏剛一碰到林枝,林枝就嚎了起來,“二伯娘打小孩啦,我的骨頭被她打斷啦!啊……二伯娘打小孩啊……”之所以嚎,是因為哭不出來,但就這樣干嚎又不太像,躲在樊氏懷里朝臉上涂了點口水。
“我就輕輕推了你一下,你怎么可能摔斷骨頭。”李氏不信,伸手想要把林枝從地上拉起來,“你給我起來,不要裝死。”
樊氏一把推開李氏,“二嫂,我敬你一聲二嫂。你怎么能這樣欺負我的孩子,小谷把我女兒推溪里,想著都是自家人我沒說什么。可是現(xiàn)在你反倒是惡人告狀,小谷不知惹了什么人弄了一臉傷,就想賴到阿木頭上,阿枝攔著你,你居然使那么大的勁推她。”
“就是,你這做二伯娘的,心也太狠了。”周圍看熱鬧的鄰居也說話了,“阿枝從生下來,就沒這樣哭過,阿枝娘,你快帶孩子進去看看,不要真的摔到哪里了。”
“別走!你別想走,今天不給小谷一個說法,誰也別想走!”李氏堵在門口不讓樊氏進去。
“混賬!”看熱鬧的人聽到聲音紛紛讓開,林枝的爺爺走了進來,“老三不在家,你就敢這樣欺負老三一家,我還沒死呢!”
“爺爺,林谷把我推溪里,想要淹死我!”林枝搶先說道。
林爺爺?shù)闪艘谎哿止龋此奶摰耐钍虾竺娑悖椭懒种φf的是真的。
“瞎說八道,你自己到溪里,還冤枉小谷,黑心的東西。”李氏嗆道。
“不是阿枝自己掉水里的。”從隔壁張家走出一個八歲大的男孩,“我看到林谷把她推下去的。”
說活的男孩就是救林枝的人,全名叫鄭志遠,從小養(yǎng)在下溪村的張家,據(jù)說家里有人在皇城做官。林枝從來沒有見過鄭志遠的爹娘,但村里人都很敬重鄭志遠家里人,連帶的,對鄭志遠也很敬重。
鄭志遠這句話一說出來,誰還去關(guān)心林谷的臉,話題立馬化成林谷殺人未遂了。
林枝沒想到鄭志遠會幫她說話,雖然平常鄭志遠就很關(guān)照她,經(jīng)常會給她幾塊肉吃,但在林枝的印象里,鄭志遠就是那種很有城府的孩子,一向不參合別人家的事。
李氏不好駁鄭志遠的面子,所以當(dāng)下也不好再糾纏下去。
樊氏推開李氏,抱著林枝進了家門。
“阿枝痛得厲害嗎?阿木,去叫大夫。”樊氏慌里慌張的就要扒林枝的衣服。
林枝剛才就不哭了,看自己娘急得厲害,也不裝了,從炕上跳了下去,“娘,我沒事。”
樊氏這一早上被嚇得不輕,“真的沒事嗎?娘去叫大夫給你看看好嗎?”
“娘,我真沒事,我就是為了嚇?biāo)!绷种υ捨凑f話,就被樊氏抱住了,死死的抱住,“你要是出了事,娘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樊氏話里都帶了哭腔。
“娘,爹下午就回來了。等爹回來,二伯娘家就不敢作妖了。”林木扶著樊氏坐到炕沿上說道。
林枝在心底嘆氣,自己這一家子都是好的,偏偏就出了二伯這一家。
“娘。”炕上的小娃娃包住樊氏的后背,軟糯糯的聲音,具有特殊的治愈力。
林枝家養(yǎng)了五只母雞,一早上連續(xù)出事還沒空去喂它們,林木懂事,自己去外面拿了之前收來的草籽去喂雞。
到下午,林枝他爹終于回來了,而且還帶了半斤肉回來!
林枝看著肉兩眼發(fā)光,她爹摸了摸林枝的腦袋,“阿枝,晚上吃餃子,想不想吃啊。”
“想。”林枝忍不住咽口水,家里窮,一年到頭也就吃兩三回餃子,不光她饞,林木也饞。
聽到老爹發(fā)話要吃餃子,林木找了鐮刀后去后院割韭菜,動作快速到連樊氏都趕不上。林枝跟著老爹進了房間,小娃娃看到爹回來也很開心,伸著手要抱抱。老爹身上背的布包都沒放下,就把小娃娃抱了起來,“小丫頭,想不想爹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