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低頭看著眼前的女人,這是他們的親人。雖然身體脆弱,還時常發病,可是,這個女人用她的勤勞和努力,讓寧芯兒讀完了高中,讓寧小珂上了大學。
一個女人,帶著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再加上一個還不能走路的男嬰,生活……那時候的日子真的很苦。
所以,現在該是他們兩個照顧這個女人的時候了。
也許是安眠藥的原因,也許是因為哭累了,寧辛琴睡得很沉,連緊緊籠著的眉毛也舒張開了。
寧芯兒大大地舒了一口氣,拉著弟弟從臥室里出來:“今天又怎么了?”
寧小珂甩了甩有些發麻的手,表情嚴肅地壓低聲音說:“剛才,媽媽本來在陽臺上曬衣服,往樓下看了一眼,就變成這樣了。”
寧辛琴向自家那個曬衣服的小陽臺上看了看,果然看到散落一地的衣服和衣架。
嘆了一口氣,寧芯兒一邊向陽臺走過去,一邊問弟弟:“又看錯了。”
寧小珂低頭,好一會兒才開口:“媽媽沒有看錯,我也看到了,是那個來我們學校找我的男人。”
寧芯兒拿著衣架的手抖了一下。“啊”的一聲,木制衣架上的一根木刺戳進了她的食指,
“姐,怎么樣了?”寧小珂連忙跑過去,將借寧芯兒的食指抓住,有些不忍地抱怨道,“姐,怎么這么不小心啊。”
寧芯兒呵呵一笑,沒當一回事。
寧小珂緊張地將姐姐拉到窗臺邊光亮的地方看了看,開口說:“很大的木刺,要馬上挑出來,要不然就會發炎了。”
說完,就跑到房間里找了根針。
寧芯兒沒有感覺到弟弟的離開,她滿腹心思都在想著——該怎么辦!
有些事情過了十幾年都躲不過,有些人總是那么陰魂不散……那個男人明明是他的罪惡,為什么要將煩惱帶給他們。
既然這樣,也只能讓他完全死心了。
小珂已經從屋里拿了針,又去廚房用火烤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抓著寧芯兒的食指,準備將刺挑出來。
“姐,疼你就說出來,我會小心一點的。”寧小珂還沒有完全發育好,聲音還沒完全變透,還帶著一點兒小孩子的稚氣。
“嗯。”寧芯兒無所謂地應了一聲。
寧小珂的動作很小心,那根針仿佛存在著異樣的吸引力,很快就將藏在寧芯兒指皮里面的小木刺挑了出來。
“姐,好了。”寧小珂松了一口氣說。
寧芯兒低了低眼睛,忽然抬頭對寧小珂說:“把顧天臣的電話給我,明天我去找他。”
“叮”的一聲,寧小珂手里的針掉落在地,他楞了一會兒,連忙彎下腰將針撿起來:“姐,你找他有什么用?”
“告訴他……離我們遠一點。這么久了,他還嫌沒有把媽媽折磨夠嗎!”寧芯兒很生氣,那些被埋葬的記憶,這些日子里,一點點涌出來。
帶著讓人郁結酸楚。
說完,寧芯兒又轉頭按住弟弟的手臂兩側,開口道;“他應該也以為你是他的兒……恩,他要測試DNA,我們就讓他測……但是絕對不能讓媽媽知道。小珂,就算說有的證據擺在面前,你也絕對不能讓媽媽知道,那個時候,那么心里醫生就說過媽媽其實為自己編織了一個夢,在她的這個夢里你就是她的親生兒子,而你是這個夢的支柱,如果你在媽媽的夢里消失了……她就真的毀了。”
寧芯兒喃喃地吐著這些話,看弟弟的眼神里帶著請求,更帶著警告。
“我知道,我知道,姐。”寧小珂將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慢慢地拿下來,好讓她放輕松,“小珂都知道,小珂是一個天才。姐姐不用擔心。”
一個讓人安心的可愛笑容。
寧芯兒疲憊地“嗯”了一聲,有一種全身無力的感覺。
手機的聲音響起了,寧芯兒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逸灼”兩個字,忽然感覺一陣清風吹過。
真好,有一個能依靠的人真好。
“芯兒姐姐,我是小灼。”手機那邊淡淡的聲音傳來,“今天開心嗎?”
寧芯兒一邊拿著手機一邊往自己的臥室走去,因為久站,她的脊椎又開始痛了。
寧小珂楞楞地看著姐姐消失在自己面前,轉頭看了看陽臺上還沒有曬好的衣服。苦苦一笑,乖乖地走過去,繼續將那些衣服曬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