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沒有穿過這樣輕軟的羅衣,輕輕提肩,然后放下,享受那滑涼的料子,刷過肌膚帶來不可思議的舒暢。
頭發是濕的,侍女們用毛巾絞著,不停的換干毛巾,然后一絲一縷細細分絞。
半干半濕時挽了個墜玉結,有侍兒用盤子托了一堆精致的首飾過來,讓我選。
我順便選了一根釵,加上二朵清香的淡紫色小花。
粉和胭脂是一律不用的。裝扮好了,有侍女興奮的拿了鏡子給我照,瞄了一眼,素凈的臉兒淡淡表情沒啥大變化。
總不能換個衣裳,我,就不是我了吧。
聽聲音,外面雨下得小了。可以回去了。
皺了皺眉,總不想為這小事又和孤獨清絕嘰嘰歪歪煩纏。問一聲:“洛王爺在哪里?”
侍女驚了一下,才答:“正在下面和仙小姐說著話呢。”
我點了點頭,站起來,“帶我見他。”
二個侍女對視,一名在前面引我去了。一名站住,未跟著我。
我跟著侍女走出去,果然,雨小了,細細綿綿,如絲如縷,雖無聲,亦能沾濕衣襟。
提裙,下樓,遇到洛王爺與仙小姐正對坐奕棋。見我,都不站起來,只是抬眸注視。
身份高貴的人,大抵都會如此擺架子吧。
他們等著我說話。
我卻并不喜歡說話,轉身,看了看,船已離岸遠了。估計有數十米吧。他根本沒有提起送我走的意思,大概是把這權利交給孤獨清絕了。
身上好干凈,唉,難不成還要跳一次水?!這主意我實在不喜歡。
身后飄來一句淡淡嘲弄:“你不會又跳一次水吧,你可要仔細著,孤獨清絕不在這里,你跳了沒人救,或許就糊里糊涂做了個枉死鬼。”
我看了看洛王爺,皺眉。這人說話實在是難聽。
仙小姐在一邊輕斥:“你棋品不好,口德也不修。你們把人生生留下來,不放走,還要笑話于人,真正沒理。”
洛王爺挑眉,活生生是個被慣壞了,長不大的孩子樣:“她要跳水,我勸她不跳還不好。她真跳了,御又要跳一次,戲看多了,也沒啥好玩的。”
仙小姐搖頭,對我招手笑道:“他這人就這樣,說話無心。過來坐一會兒,呆會御來了,自會放你回去,沒理由留客留成強盜了。”她的態度很親切,看著很舒服。
我竟真的走過去,坐下。
圍棋,很靜雅的游戲。
于我,是不通的。
不過我素來安靜,只靜靜坐著無語。
過了一會兒,聽到衣袂中玉佩的響聲,然后,那個我熟悉的聲音帶著懶洋洋的笑意道:“餓了吧,輕塵兒。”
頭也懶得回一下,就知道是那個人來了。
他于我身邊坐下,側臉,俊眸微彎,輕聲:“先用餐,再送你回去,可否。”
斜睨,我現在說走你讓我走嗎?
孤獨清絕唇邊綻一線若有似無的笑意,只盯著我不語。
那邊洛王爺受不了,“清絕,你酸不酸啊?!再看要把人家看化了。”
仙小姐捂著嘴,笑個不停。
我臉紅了,這幾個人真放得開,把我這種本來就是很淡然的人都說得不自在了,還個個老神在在的。
孤獨清絕淡啐一句:“你得了吧。”一邊轉了頭吩咐:“準備好了嗎?”
“是,絕王爺,已在前廳擺了酒席。”有侍女前來答應。
孤獨清絕拉我站起來,扶我一起去前廳,我根本沒有想過要反抗,手放在他的手心里,意外的妥貼舒服,好似天生就應該這樣。
洛王爺道:“不要急,這局我贏了。”
仙小姐扮鬼臉,輕笑:“那才見鬼呢,沒到最后怎么分輸贏。”邊說邊站了起來。
洛王爺伸了手拉著她:“那我們就站到最后,分出輸贏來為止。”
仙小姐回了眸看孤獨清絕,撒嬌:“你看,怎么會有這么纏人的王爺。”
孤獨清絕淡淡一掃,懶洋洋一笑,英俊的臉上勾出三分魅惑,“洛,你看上仙了?”
洛王爺嚇得手一顫,松了手,道:“胡說,你什么人啊?我怎么遇到你這種......”
孤獨清絕眉眼里都是笑:“施主,這就是你的命啊!”
我忍不住,笑了。
這輕松的男人間的完全朋友式的關系,有一種特別的感覺微微打動我。
覺得氣氛沒來由的輕松,舒服,讓人放松。
席間也只是略淡淡一些簡單的關于刺繡展的事,我這才知道,原來是洛王爺的母妃特別喜歡刺繡佳作,所以他借這次展出,吸引更多更好的佳品仙品者獻寶。其實對于刺繡,他本人根本沒有什么愛好。
孤獨清絕總能把話題帶到我們四個人都知道的地方,也不迫著我說話,也不會轉到一些我根本聽不明白的隱事上。
這是我,吃得最舒服的一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