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烈已經醒了。
眼睛紅了大半,太后寵溺的半摟著他,眉毛都擰到一塊了。
“太后,她來了。”綠浮輕輕的行禮,問道:“是讓她進來還是······”
不等太后回答,景烈哀求道:“母親,我想和她單獨說話。”可憐兮兮地拉拉她的袖口,仿佛還是很小的時候。
太后如何拒絕得掉他?當下命人把曦雪帶到西暖閣里。
曦雪一進門,本以為可以見到正襟危坐的太后,沒想到卻是見著面容哀戚的景烈,一路上想的為景修為什么打小王爺的種種說辭瞬間就忘了。
一時間行了禮,也不知道說什么。
“你的傷,好些沒有?”
景烈不答她的話,只是直愣愣的盯著她猛看。
“咳······景烈,有什么就說,你這樣瞪著我······”
“你果真不是她?”
“這個······”
“你真的不是她。”景烈像是嘆息一樣:“她比你聰明,比你冷漠。”面色一頓:“她······是這京城里所有男人心中的雪蓮花。你不知道,當那天她終于告訴我愿意和我離開宮里的時候,我有多么高興。”
這世上什么詞語都有,獨獨缺失安慰人的詞。
沉默了一會兒,景烈揚起一個笑臉道:“罷了,她總是有她的打算,我何嘗走進過她的心里。只是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
“她那么聰明,一定可以過得很好。”曦雪有些汗顏:“哪里像我······”
景烈笑道:“沒關系,誰不是一點點的學起來的?現在哥哥喜歡你,你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想起景修,臉色不自覺得紅了大半。景烈玩心最重,打趣:“你這樣子,我一定要哥哥來瞧瞧,好看極了。”
“胡鬧。”想起飲落,皺眉道:“對了,你現在知道飲落在內懲院,你打算怎么辦?”
“飲落。”景烈苦笑一般的喃道:“他不過是我的侍讀,又是質子,身份敏感非常······”臉色一滯,神色有些許怪異:“你來這里的時候,哥哥在哪里?”
“在玉容殿啊。”曦雪又想了一會兒,道:“哦,我出門的時候聽見小路子說前朝有事,大概在議政廳吧。怎么了?”
景烈“噌”的站了起來,把守在門外聽候差遣的小易子叫過來。
“你去打聽一下,皇上他現在在哪里,幾時可以回去。”
小易子答道:“今晚在議政廳,皇上和幾位大臣議事呢。奴才聽說,七王爺要回來了。”
“七哥?”景烈眉毛一皺:“太不是時候了,你找個機靈點的丫頭,去正廳里看看母親在做什么呢。”
小易子應聲去了。
“曦雪,母親是故意讓你來的。她想絆住我。”景烈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曦雪卻好似問道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不大會兒,小易子喘吁吁的跑過來,氣來不及順一口,壓著聲說道:“剛才在綠浮姑姑身邊伺候的小丫頭過來瞧瞧遞了話,太后那邊派人去了紫苑。”
景烈大呼一聲“糟了!”
曦雪忙道:“小易子,你馬上去找路公公,讓他告訴皇上。”言罷,也追著景烈跟了過去。
紫苑。
在黑夜的籠罩下,居然平添了一股冷氣。
“飲公子,您就放心去吧。這玩意兒可是一點感覺都沒有的。平常的王孫都沒有福氣用呢。”
飲落不咸不淡的哼道:“我沒那個福氣,我還是那句話,我要面圣。”
“這可不容易。”李公公冷笑道:“實話和您說了,您啊,已經到了頭了。七王爺就要回來了,前朝的事都一團亂呢,偏巧今個兒早上小王爺去和陛下鬧了一場。誒喲,可把皇上氣的,把小王爺捆在地上抽呢。”聲音低了幾分:“小王爺可是太后的心尖尖,他今個兒為了您挨了打,太后總要有個撒氣的人吧?”
“公公你是說,小王爺想過法子向陛下要人了?”李公公是新晉椒房殿的,宮廷里的秘聞知道的不多,不過瞧著飲落又驚又喜的神色也明白了一二分。
“飲公子,您就死了那條心吧。有的事情,誰都做不得主。”
“我是夢北的皇子,就算要賜死,也要三司會審吧?”
“會審?”那公公怪笑一聲:“就您?你那,還是早早的放心去吧。小的好交差呢。”言罷,一個眼色,其他幾位小公公將他團團圍住。
“您要是自己不好意思用,小的們可就助您一臂之力了。”
“不用你們動手。我堂堂夢北皇子,豈容得你們臟了我?”言罷,直直站起來。眾人以為他想要反抗,戒備的瞪著他。
飲落卻拿起托盤上的毒酒,在手里把玩一陣。長長嘆息一聲,沒有絲毫的遲疑。
一仰頭,左手的水袖擋住了大半張臉。還來不及把袖子放下來,人就已經站不住了。
“哐當”一聲,倒在地上。
為首的小公公正想上前去查看,卻聽得梨花木門“砰”的一聲,被踢開了。
眾人一看,肝膽俱裂。忙不迭的跪下了。
傳到眾人耳朵里的,卻是站在門外,皇帝一聲悲哀的咆哮。
“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