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當然不會不顧及自家弟弟的性命。
當時暗中埋伏下兵馬在兔子林,也是要景烈見機行事。
自己臨行前,也是明明白白囑咐了,若是“有兔子才行動”,沒想到景烈卻是連自己都給傷了。
這說明只有一個原因——七王爺一方,也埋了兵馬。
轉念又想,景烈斷不會這么不小心,瞧不出七弟的端倪。
那就是人馬并不是七王爺的,而是——晏修拓的。
景修冷哼一聲,太后見狀,問道:“可是想出了什么法子?”
景修還未答話,倒是小路子在門外報,小王爺已經醒了。
太后一聽,急急忙忙的就去了。景修傳了御醫問了情況,看了七王爺,方才去看景烈。
景烈像是小孩子一樣賴在母親懷里,重復著“寬心”之類的話,又撒著嬌,要在宮里住幾天。
太后本就有這個意思,放在見得到的地方,也好有個顧及。
景烈見著景修進來了,立馬恢復一些常態,笑道:“哥哥,害你心焦了。”
景修寬慰道:“好好躺著,恢復些精力再說。”朝著太后微微示意,太后帶著眾人,離開了暖閣。
“哥哥忘記了,小時候父皇還說我是個小獾子呢。”瞧著房里的人都走干凈了,面色一整,嚴肅道:“哥哥,在兔子林的時候,我沒有下令。那些兵馬,不是我們的。”
“哦?”景修笑道:“是誰的兵馬?”
景烈嘆道:“應該是晏修拓的。”面露不忍,“哥哥,莫不是他瞧著······”
“你是說曦雪?”景修笑道:“不是,他想要的不是她。他想要的不是人,而是城池。他騙得過七弟,卻騙不過朕。”眼神柔和的瞧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弟弟,嘆道:“這件事本就不想把你扯進來。偏偏你心疼曦雪,關心則亂,也讓你討個教訓。”
“七哥就那么好騙,晏修拓見都沒見過曦雪,怎么會?”
“笨蛋!”景修悶笑:“還是不肯動腦子,他定是和七弟說了闌國的皇后要飲落回去呢。如果我沒有猜錯,只怕還要了,河西,河中,河南三座城池呢。”
景烈一愣,急道:“那三座可是漠北的肥美之地啊。”
“漠北是你的封地,你再想想還有什么?”
景烈撒著嬌撲進景修的懷里,“哥哥又考我。這么簡單的問題,要是不明白,只怕太傅要打手心了呢。”
這三座城池,可以作為跳板——攻占圣元最完美的補給站。
“只是連我都瞧得出來的事情,七哥那么聰明,怎么會不明白?”
景修笑道:“你當時那么想要曦雪,不也是傻不拉幾的跑到玉容殿拉著就要走么?”嘆道:“他以為以后,他可以應付得了。”
景烈見狀,反倒安了心,笑道:“看樣子,哥哥一定有了好法子,我就不必操心了。”心下一頓,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哥哥,曦雪和飲落你打算怎么處理?”
“哥哥,曦雪和飲落你究竟喜歡哪一個?”
景修眉頭一皺,怔怔的看著自家弟弟一會兒,反問道:“怎么,你還喜歡她?”
景烈苦笑一聲:“哥哥還當我看不出來么。你先前做的那些功夫,不就是擺明了要我斷了那份心思么?”幽幽一嘆:“其實,我在曦雪剛進崇仁殿的時候,給她送過兩次信。從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再加上她自己也說忘記了。我本以為,她權當做是借口,沒想到,是真的。”
“哥哥,我自然不會喜歡她。她已經不是她,我喜歡的是李曦雪,而不是長得像的人。”語氣一頓:“只是,見到了,總想幫她,她太單純了,尚且不能自保。”
景修心下也是微微一嘆,無端的想起那天曦雪撲進自己懷里,哭著說:“這個要她死,那個要她命,真是怕了!”
自己既然強留下了她,卻還利用她。
宴會的羞辱,不知道她能不能瞧明白,他的苦衷。
“烈,你說,宴會我是不是傷到她了?”
景烈倒是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樣子,認真的問:“哥哥,這是肯定的。你當時做的時候,不是也料到這一點了么?哥哥,你喜歡飲落多一點,還是曦雪多一點?”
景修笑道:“你這小混蛋,看看這宮里頭,朕可曾虧待過他們兩位?”
景烈不再答話,只是幽幽的低聲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什么才算是虧待呢?”
“那······”景修剛想就此事再說兩句,小路子低聲稟報:“陛下,榮貴妃跪在外頭好一會兒了,您要不要見見?”
景修眉頭一皺,“誰讓跪在外頭的?”
小路子不敢隱瞞,說道:“是太后說陛下您不見的。”
景烈見他站起來,拉著他的袖子道:“哥哥,你好好同她說,有她幫忙做戲,只怕贏的層面更大一些。”
景修沒有掙開,反而又坐了下來,“傻孩子,李太尉只怕早就關照過了,有的事情,和她說了,反倒不清不楚,你好好養病,宮里好歹比府上安全一些。”轉頭對小路子吩咐:“你去小王爺府上,把小易子找來,讓他進宮里來伺候。”又挑眉笑道:“你那些個西苑的侍妾要不要一并帶幾個可心的過來?”
景烈搖頭,道:“哥哥快去吧!”
見景修快出暖閣,又叮囑道:“哥哥,別傷了她。她什么都不懂,你權當憐惜飲落那樣,憐她三分。”
景烈也不知景修聽見幾分,看著窗外漸漸沉下的夕陽,心下微微一嘆。
這個夏天,真是內憂外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