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人人忙的可謂是腳丫子朝天,獨獨罪魁禍首的晏修拓,依舊像是沒事兒人一樣,臨窗品酒。
“王爺。”漠然低聲問道:“七王爺來了,可要見見?”
“傷好的這么快?”晏修拓微微一抿嘴,“漠然,你的功夫不到家吧?!?/p>
漠然低低笑道:“王爺說笑了,這兩箭均是劃破了兩條細小的經脈,只怕若是在怒氣之中用力,左手就是廢了。”
“他慣使左手,這倒也好。”晏修拓換了衣服,漠然以為他要去見七王爺,不料晏修拓卻懶懶的吩咐一句:“咱們進宮?!毕乱痪湔媒饬四坏囊苫螅骸澳莻€景修比他厲害百倍,這行宮里頭看似無恙,其實早就是鐵桶一般,他想要送死,本王可不奉陪?!?/p>
漠然聽罷,一面令人備轎,自己則打發了七王爺。
景烈知道前朝之事,無需在掛心,服了湯藥,一夜好眠。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早已日上三竿。
小易子聽得了動靜,忙進來床邊伺候,笑瞇瞇的:“王爺醒了?昨夜王爺難得睡個好覺,奴才瞧著,可比自己睡了還要歡喜呢。今兒個日頭不大,王爺何不上御花園去逛逛,散散痛也是好的?!?/p>
景烈本就是個活潑性子,昨夜又睡了好覺。心情大好,侍女伺候洗臉的毛巾,隨便在俊臉上擦幾下,便扔進盆子里,歡快的說道:“好天氣呢?!?/p>
眼睛四下望望,狀似不經意的問道:“各個宮里的娘娘么來過沒有?”
小易子何嘗不懂他的心,笑道:“娘娘們正打算散呢,要不讓太后把榮貴妃留下,陪您解解悶?!?/p>
“我在小抱廳等著。”
繞過回廊就瞧見側殿的大木門,門沒有全閉上,微微開了小半扇。兩三個年紀較小的內侍站在門口,正曬著難得的好太陽,瞇眼彎腰,打著哈欠,見到景修忽然憑空冒出來似的站在面前,嚇得臉都白了,像被人抽了筋般撲騰跪下,“皇······”
景修止住了,只輕輕問道:“里頭在干什么呢?”
“回皇上的話,小王爺和榮娘娘在下棋。沒多大會兒,剛進去呢?!?/p>
也不知道為什么,景修伸出食指,打橫一擺,示意讓他們都退下去,自己悄悄從側門進去了······
初升的太陽往往是最討喜的,不耀眼,卻最是暖人。
小抱廳里起色的琉璃大吊燈自中央垂下,因為大廳被陽光照得明晃晃的,太監們就把燈給吹了。
桌上放著不知道是誰吃過的早飯,一旁的小桌子上放著七八個盛著小菜的碟碗,菜都只是略略動過,還有一個不知道被誰咬了一口的半個奶黃松糕,透著一股子宮里頭難見的愜意。
另一邊,窗邊開了一副棋局。
曦雪一襲淡藍色紗衣宮裝,被陽光照得朦朦朧朧的。景烈盯著棋盤,愁眉苦臉的樣子。
景修忍著去看曦雪臉的沖動,瞧瞧站在她身后,眼睛一看棋盤。了然一笑,怪不得景烈皺著臉,這分明就是敗了嘛!
這個弟弟,這么久了,棋藝還是沒有一點長進。
倒是曦雪的棋下的這般好,卻是出乎了意料。
“我下這兒!”景烈冥思苦想半天,慷慨激昂的把黑子往棋盤上一放。
景修無奈悶笑:傻子,這不是自尋死路么?
只見曦雪蔥白玉指輕輕一拈,一個指頭按下去,景烈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連忙把剛才下的棋子拿起來,嚷嚷道:“不對不對!”
曦雪倒也好脾氣,等著景烈重新下。
瞧了半天,壯士斷腕一般的想把剛才的黑子另放一處。猶豫了半天,撒嬌一般的耍賴道:“曦雪,你就讓我兩子吧。”
景修把她的背影映在眼底,仔仔細細,沒一分遺漏。她那么放松,脊背上線條柔軟優美,不用瞧,也知道她此刻臉上必然如當初自己無數次瞥見時那般清淡閑適。
“曦雪,你把這兩個子去了,讓我吧。”景烈改悔了子,把黑子又捏回手心,死勁瞪著棋盤,隔了半天,忽然伸手把曦雪的兩顆白子也捏走了,耍賴兼撒嬌似的嘿嘿笑著,猛一抬頭,愕然叫道:“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