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的水漸漸冷了，兩人卻一直沉默著，都害怕打破這難得的平靜。卓逸默默地幫凌寒依把腳擦干，然后找了藥水，涂在傷口上輕輕地揉著。每一個動作都小心翼翼，他們像河面的那層薄冰上，都害怕一失足又跌進那寒冷的河水里。

“還疼嗎？”不管如何挽留，時間終究還是會流逝，卓逸抬起頭，打破了原本寂靜的氛圍。

凌寒依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的淚水已經風干，白皙的小臉上卻留下了一道道淚痕。她猶豫了片刻，才小聲地開口問卓逸“剛才被折磨的是個男孩，他還那么小，為什么…”

卓逸臉色變了變，原本溫柔的表情換上了冷漠，抿著唇沒有回答凌寒依的話。

“我…隨便問問，不想說就算了…”凌寒依低下頭，說不清心里的感覺，其實她只是想知道卓逸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小貓，我絕對不是一個好人，我能告訴你的只有那么多，以后別再任性了，我不想再傷害你。”卓逸緩和了臉色，幽幽地嘆了口氣，連他自己也不記得，到底有多久沒和凌寒依聊過天了。

凌寒依抬起頭，深深地看著卓逸，眼里閃著復雜的思緒。這個男人，到底什么時候真，什么時候假，下一秒會不會又把她推下了深淵里。卓逸說不想傷害她，但卻一直在傷害她，就連剛才的溫柔，也讓她覺得害怕。

“我累了。”凌寒依笑了笑，笑容中有太多的蒼白和無奈，她累的不僅僅是身體，還有心也疲憊不堪。

“先睡會吧，晚點我叫你起來吃飯。”卓逸揉了揉凌寒依的頭發，不打算繼續談下去，他們之間的矛盾，根本不是言語可以解決的。

把身子縮卷起來，縮成一團依進卓逸的懷里，凌寒依只感覺到疲憊，想要被人抱緊一點。對于卓逸的恨，她一點也沒少，只是很累而已，所以能不能暫時奢求片刻的寧靜，只要片刻就好……

感覺到懷里的人呼吸變得輕緩，卓逸睜開了眼睛，深深地凝視著凌寒依熟睡的容顏。像天使般甜美的凌寒依，被他親手扼殺了，只有在沉睡時，她的面容才會如此安好。卓逸忍不住心酸，想起當初的立下的那個誓言…

如果要令她毀滅…

必須先讓她瘋狂…

他令凌寒依瘋狂了，卻下不了手毀滅她，卓逸已經能猜到，終有一天毀滅的將是他自己…

“小貓…我的小貓…”低下頭，卓逸用唇輕輕地碰在凌寒依的額頭上，然后印下真摯的吻。

這是他第一次，不帶任何雜念地吻她，沒有深沉的怨恨，也沒有膨脹的情欲，只有無比的憐惜…

午后的風從窗臺襲了進來，拂開大床前的輕紗，兩具交纏的軀體相擁而眠。連呼吸也默契一致，但心卻天各一方…

明明近在咫尺，卻也遠如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