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花樓對面的客棧里，一襲紗簾在和煦溫暖的龍涎香的香氣中自然地低垂著。湛清低著頭惶恐的站在簾外沉默不語。

良久，簾內傳來一聲瓷器撞擊木桌的聲音。龍玨放下手里的茶盞挑起琉璃一般的眼眸盯著對面歌舞升平的品花樓漸漸出神。

“你確定么？”

湛清抱拳冷聲答道：“確實是沒有發現龍玠的影子。”

龍玨的眼神暗了一暗，握著茶盞的手掌慢慢暴起青筋。二哥他果然是成長了呢，自己的母后都被逼死了竟然還能沉得住氣。若是放在以前，只怕他早就揮著劍來找自己尋仇了。

想著，他的眼前不由得浮現出了那個女子淡然的身影。是了，有這樣一位貌美如花的女軍師，只怕是換做誰都不得不成熟起來。

龍玨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又拿起茶盞細細的品了一口。這才輕聲問道：“她呢？”

湛清的身子微微怔了一下，眼睛里陡然升騰出繼續殺意。

“也未曾得見。”

龍玨輕聲的笑了一笑，用手指輕輕扣著桌面。“湛清，你發什么怒，我在這里都能感覺到你升騰的殺意，你想殺了誰？我么？”

湛清一驚，“普通”一聲跪了下去。

“主子哪里的話，當年若非賢妃娘娘，只怕屬下早就死了，哪還有機會報答娘娘，如今老天爺給了屬下這個機會，屬下就是死都不會背叛主子的！”

這一席話真真是湛清的心聲，言之鑿鑿，擲地有聲。

龍玨溫婉的笑笑。“湛清這是做什么，好好地說什么死啊死的，本王……現在最討厭的就是聽到這兩個字了，這短短幾日來，帝都死了太多的人了，湛清，你晚上睡覺的時候都不會去想么？本王每天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不由自主的去數那些我殺死的人，一個，兩個，三個……”

湛清抖了抖嘴唇，望著龍玨眼里泛出了淡淡的心疼。這本是個與世無爭的孩子，因緣際會竟讓他卷入了這樣一場皇權的紛爭。

“主子……”

龍玨置若罔聞，他仿佛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淺淺的低語著。“本王不喜歡，真的討厭殺人，可是，是他們逼我的，誰叫他們殺死了母妃，我都那樣乞求了，他們該死，都該死……”

“主子！”湛清不自覺地提高了聲音，終于喚起了龍玨的注意。他抬起頭用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盯著湛清，然后眼色漸漸清晰起來。

“怎么還跪著，起來吧。”他擺擺手，又轉頭望向了對面的品花樓。那里曾是他們幾個人最開心的地方，在帝都，除了這里他們還能去哪里呢？

“本王有預感，他們一定還在這里，你帶人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本王搜出來！”

湛清站起身，拱了拱手。“是！”說罷轉身想要出去，走了兩步卻又站了下來。

“主子，如果……如果七小姐拼死保護龍玠，那……”

龍玨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笑彎了眼睛，故作輕松地答道：“若真是這樣……”

湛清瞪大了眼睛等待著龍玨的回答，然后在他聽到龍玨的答復的一瞬間突然就笑了起來。

龍玨他朱唇傾吐：“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