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誠和楚瑤在一起啦！

騎著山地車的男孩扭頭丟下這么一句話便又向學校飛馳而去，剩下了被紅燈截在十字路口的落夕。

看著眼前颼颼而過的轎車和人群，落夕懶懶地扶了扶雙肩包，抬頭間，晨光已經灑滿了樹梢，也晃了眼睛。即便一天開始于這樣的明媚，落夕還是打不起精神，她揪了揪耳朵，男孩說的話才從耳邊消失。一大早的，已經是第五次聽到這個消息。

紅燈轉綠，落夕以走三步退兩步的速度繼續前行，即便再怎么不樂意，學校的大門還是越來越近。

輕風吹亂了劉海，落夕閉著眼睛打了個哈欠，這個九月，真晦氣。

“落夕你又回來了？”連看門的大爺都看不下去了，復讀到路人皆知的地步，這事兒就和勵志、夢想無關了。

落夕有個綽號，叫“差一點點小姐”。身高離平均值差一點點，智商離聰明差一點點，相貌離美麗差一點點，成績離達標差一點點。因為什么都差一點點，明明該卷著鋪蓋滾去上大學的人，卻又一次站在了長浮一中的門口。從19歲到21歲，最美好的時光，她都獻給了高三。

落夕埋頭快步行走，耳邊時不時傳來新生軍訓的口號聲，還有背后的竊竊私語。落夕知道，那些竊竊私語的主人是她。快步最終變成了奔跑，可跑得太快不時撞到人，落夕卻連對不起也來不及說，她只想把一切都甩在身后。

來學校之前，落夕明明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可是上第一節課就不在狀態，哈欠連連到被老師罰站。站在教室最后一排黑板報前，落夕依舊昏昏欲睡，可腦子還是會不時飄過些悔恨的念頭，或許再次回來是個錯誤吧？隨便找個學校去上不就行了，反正都是混日子。

可這日子也是不好混的，學校里她認識的或不認識的，只要見著她，十個里有八個都會重復那句“程誠和楚瑤在一起”的鬼話。原本無所謂的落夕，在晚上的時候終于崩潰了。天天向上的決心拋到了一邊，她自然而又順利地翹掉了夜自習。

落夕躲在廁所窗戶旁邊發呆，看著對面點點燈光，終于舒了一口氣。

“你是落夕吧？聽他們說，程誠和楚瑤在一起啦。”打掃廁所的保潔阿姨拎著拖布從她身邊經過，留下一個無限八卦的眼神，然后哼著《好日子》下班了。

大腦呆滯的落夕撇撇嘴角，去她的好日子！廁所也呆不下去了，落夕翻出校墻買了半打啤酒，卻沒找到暢飲的地方，溜達了一圈還是翻回了學校。操場西南角那顆粗壯的歪脖樹下，落夕環膝而坐。夜自習還在繼續，安靜凝固了空氣，翹課的落夕哪兒都不想去，只想坐在這兒。

“呲”的一聲易拉罐打開，沉寂的操場上，落夕捧著啤酒醞釀壞情緒。悲傷的事兒一股腦地跑了出來，這是她第二次喝酒，第一次喝也是在這顆歪脖樹下，那時剛剛高考完，她和幾個損友聚在這里，偷嘗著自由給予的第一次滋味，那時的她酒量和現在一樣差，只喝了半瓶就暈暈乎乎。她還記得自己頭腦發暈地站在教學樓下，扯著嗓子喊著，“程誠，我叫落夕，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