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五個字就把這堂課打發(fā)了的教師,恐怕長浮一中只有楚驕陽敢做。他按了按太陽穴,因為倒霉的星期六日,他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大好。
只要一抬眼就可以看到那個包裝還算精致的牛皮紙盒子,楚驕陽順手拉著帶子,包裝紙扯開的一瞬,一縷熟悉的香味散出,襯衫安靜得躺在里面,疊得整整齊齊。楚驕陽皺眉,心口的某個地方抽搐地疼了一下。這味道是他最喜歡的,好像用櫻花做成的緞帶,柔柔地纏在額前。是來自日本的特殊香味,他曾在調(diào)香師的指導下親手調(diào)制過。
原本以為這獨特氣息只有他擁有,誰知在這個二三線城市,卻輕而易舉地出現(xiàn)了。楚驕陽有些悵然,或許以前的自己太過張狂與自負,那些自認為不會離開自己的人和事,最終還是悄然離去,或許,從來就不屬于自己,可他卻固執(zhí)地認為是了。
辦公室的氣氛有些沉悶,楚驕陽端著半杯咖啡拎起襯衫下了樓。現(xiàn)在已過去快一個月了,即使不喜歡這份工作,再堅持三個月,這個班真正的班主任就會回來,到那時,如果自己想要追尋的東西還沒結(jié)果,那他就徹底得放棄,重新做回那個楚驕陽,甩甩頭發(fā),或許回西經(jīng),或許回美國,總之瀟灑到?jīng)]有羈絆。
把襯衫重新放回后備箱,楚驕陽又喝了一杯咖啡。陽光不算刺眼,但風有些凌冽。那一摞堆得有些高的襯衫,這時看來有些單薄了。襯衫再多,也不能全部穿在身上。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楚驕陽看看來電顯示,是座機的分機號,加了他熟悉的區(qū)號,卻組合成了讓他不愿觸碰的禁區(qū),他并沒有著急去接,反而是點了一支煙。手機鈴聲聒噪了一陣后便安靜了。這支煙卻夾在指間沒有抽上幾口。幾分鐘后,楚驕陽把煙屁股扔進了垃圾箱里。教學樓的窗子時不時飄出讀書聲,或教師專注的講課聲,這樣看來,他真是史上最不靠譜的老師了。
他坐在了車里,看著手機上沒有存儲聯(lián)系人姓名的“陌生號碼”。下課鈴聲帶來了人聲鼎沸,上課的鈴聲又卷走了這些喧囂。校內(nèi)的停車場上,又剩下了不務正業(yè)的楚驕陽。
沉思良久,楚驕陽還是給號碼撥了過去。
“您好,西經(jīng)第二監(jiān)獄。”
聽到對方的回應,楚驕陽又順手點了一支煙……
秋天帶來了一片金黃,盡管天氣還是乍暖乍寒,飄旋的楓葉一片兩片地落下,落在了車頂上,落在擋風玻璃上,也漸漸墜滿空地。沙沙聲中,楚驕陽抬頭,才發(fā)覺天色已晚,學校的這條楓樹小道上早已亮起了路燈。抬眼望望遠處,教學樓里燈火通明,已經(jīng)開始上晚自習了。
車里煙霧繚繞,手邊的煙盒早已空空,最近抽煙抽得有點兒兇。他揉揉微酸的頭,打完那通電話便在車里發(fā)呆到這個時候,狀態(tài)是越發(fā)糟糕了。楚驕陽下車,冷風灌進領(lǐng)口,他不免打了個哆嗦,深秋了。
楚驕陽從后備箱又找出一盒煙,揣在口袋里,向操場的深處走去。長浮的風與西經(jīng)的風很不一樣,西經(jīng)的風帶著濕潮,站在西經(jīng)的街角旁,吹著風適合回憶往事。而在長浮,風是發(fā)緊發(fā)澀的,顧不得想那么多,只能疾步行走。
楚驕陽逆風踩著落葉走到了那顆樹下。他席地而坐,長舒一口氣,說不上的累。拆開煙盒,拾出一支煙拿在手上把玩。心煩的時候抽上一根,有些不愉快就會被壓制下去,確實如此,但一根抽完了,那些不愉快又席卷而來,而且越發(fā)洶涌,尤其是給第二監(jiān)通了電話后。
“咳咳……”
突如其來的咳嗽聲令楚驕陽的后腦勺麻了一下,這聲音有點兒熟悉,是他避而不及的,疑惑間,頭頂飄下些碎屑,定睛一看,竟然是煙灰。楚驕陽抬起頭,瞧見了兩雙明晃晃的長腿,這種天氣還不穿褲子,旁人看著都冷。
果然,又是這個瘟神。落夕靠在樹杈上,左手拿著一聽啤酒,右手抽著煙,嘴里還哼著不成調(diào)的曲子。
煙灰還在往下掉,落在了楚驕陽的鼻尖上,終于令他動了怒。楚驕陽倏地站起來,挽起了袖子。一抬手抓住了落夕的腳踝。
“哎,誰……誰呀?”落夕看來喝得有點兒暈。
楚驕陽一使勁兒,落夕便被拽了下來,一個狗啃屎爬在了地上。校服裙子給風掀翻,露出了打底的卡通內(nèi)褲。
真是糟糕沒長進的女人,楚驕陽搖著頭往遠躲了躲。楚驕陽是處于壯年時期的男人,可在這個時不時走光一下的女孩面前,卻是連尷尬的心情都沒有,想想就會知道落夕有多糟。
落夕哎呦幾聲,揉著被擦破皮的膝蓋,在地上摸著那罐啤酒,好不容易摸到了,卻被楚驕陽一腳踢飛。叮叮咣咣的聲音被風卷著越飄越遠。
溪子來更新啦,因為出版的緣故,溪子不能更的太快,所以大家有空就上來看看吧,掩面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