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君,這新娘子也太不像話了吧,都已經日上三竿,還不過來給您敬茶。才剛成親呢,她就這么放肆,簡直不把您老人家跟兀家堡放在眼里。”
從一大清早到現在,兀家堡的大廳里便吵吵嚷嚷,不滿聲四起。全家人都到齊了,唯獨少了昨日剛進門的新娘子。
頭上插滿大小金簪、打扮得異常華貴的萬素娥繼續向兀老太君敘述著禾夕詩的種種“罪狀”,“太君,原來新娘子還有個兒子呢,而且昨兒個晚上她還把那小孩帶進了洞房,哎呦,真是聞所未聞哪,這……這……咱兀家堡的臉都給她丟盡了。”
萬素娥說完,小心地瞄了瞄兀老太君的神色,見她正閉目養神,臉上沒有絲毫情緒變化,看不出是喜是怒。
兀老太君身后站著她的兩個貼身丫鬟——春桃和冬杏,春桃輕輕地、一下一下動作輕柔地給太君捶著背,冬杏則拿著一把蒲扇悠悠地搖動著,借此趕走仍滯留在夏末初秋的絲絲暑氣。
大廳主座位自然是兀老太君正坐其上,主座位正下方的左右兩側各擺放著四張紅鏤雕花椅子,其中左側的四張椅子分別坐著兀逸生、萬素娥、兀逸臣和杜妙兒;右邊的椅子上則坐著兩個正玩鬧著的兀逸邦和兀遙遙。
兀逸生和兀逸臣顧自悠閑地喝著茶,沒插口說一句話,通常這樣的場合下,他們一般不會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靜靜地聽著。
粉雕玉琢的兀遙遙則黏在兀逸邦身旁,小手里抓著小鈴鐺,時不時被兀逸邦做出的鬼臉逗得雀躍非常,激動時還情不自禁地拍手鼓掌,時而又連連點頭。
萬素娥一個早上嘮叨個不停,從昨天迎娶之禮的顛倒,到洞房花燭夜的不合禮俗,再到今早禾夕詩的放肆行為,皆一一數落了一番。
她見沒人回應她的嘮叨,覺得有點自討沒趣,忙轉向正玩得不亦樂乎的兀逸邦,發出柔軟的嗓音,“三弟呀,你的小媳婦呢?是不是還沒起床啊?”
說實話,兀逸邦的那張迷死人的俊臉偶爾還是會讓萬素娥看傻了眼。還記得當初嫁到兀家堡第一次見到兀逸邦如玉般瑩潤純凈的容顏時,她便有些心神恍惚,可惜啊,他是一個傻子,再多的迷戀都在他那股傻勁中消失殆盡。
兀逸邦剛想回話,耳邊又響起了杜妙兒那高傲的聲音,“我說三弟啊,這點就是你的不是了,今早你應該領著新娘子前來給太君奉茶的,咋就你一個人傻愣愣地跑過來了呢。”
“大嫂,二嫂,你們又沒跟我說過今早要領小媳婦過來奉茶,我不知道還有這些規矩。”兀逸邦一臉無辜地望著萬素娥和杜妙兒,“而且,今天一大早我一起床,小媳婦就不見了,不僅小媳婦不見了,連臭小子也不見了。”
他記得昨晚上小媳婦就是這么喊那個小孩的,他記憶力向來很好,那個小孩就叫臭小子,準沒記錯。
眾人聽得糊里糊涂,兀老太君也從閉目養神中睜開了眼睛,將注意力轉向兀逸邦。
萬素娥急切地問道:“三弟,你的意思是說新娘子一大早就不在房里?”
一時之間,整個大廳的人都睜大著雙眼望著兀逸邦,只見他呆呆想了一下,方才慢慢點頭。
“啊?她一大清早會去哪兒呢?連小孩子也不見了?太君,她會不會后悔嫁給三弟,所以逃跑了呀?”萬素娥大膽推測。
兀老太君臉上微微出現了異樣的神情。
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一個清脆悅耳的嗓音,大聲吆喝著:“招財進寶,你們小心點搬,千萬別撞壞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