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繡盈心頭一驚，她想過太皇太后會發現太后的不對勁，也想過太皇太后一定會提出來，卻沒有想到太皇太后竟然會問她。

她抬眸看了看太皇太后神色，想了想，抿唇答道：“回太皇太后的話，臣妾本不敢說，如今太皇太后既問了，臣妾也就斗膽說了，自太后那夜昏厥醒后，臣妾就覺得太后與從前判若兩人了。”

“太后昏厥那夜，臣妾曾親去長春宮，看見太后很激動的拉著皇上喊了高廷兩個字，臣妾不知是哪兩字，但這似乎是個人的名字，皇上當時很訝異，之后遣退殿中所有人只單獨跟太后在一處。”

“前些日子，太后還曾與良妃到儲秀宮去，臣妾聽人說，太后與當時還是采女的小暖發生爭執，太后氣急大怒，又當著眾人喊了皇上那兩個字，臣妾想，太后會不會是將皇上錯認成他人？太后性情大變，會否跟那夜昏厥之事有關？”

她說的這些都是實話，也不怕太皇太后去查，就連顧繡云都是知道的，就是皇上知道是她說的，也不礙事。

一則是太皇太后問她的，她不能不說；二則儲秀宮那夜的事情，皇上雖然封了口，御前的人嘴緊，但儲秀宮聽到的人也不少，太皇太后若有心去查，一樣能查得到。

太后做出下毒這種事來，皇帝就是想把這些舊事都瞞著，只怕也是瞞不住的。

太皇太后沉吟半晌，德妃說的這些，她是第一次聽到，之前雖有耳聞太后的性情跟從前不大一樣，但那畢竟也只是耳聞，如今親眼所見，她心中對太后的疑惑算是生了根，她一生歷經三朝，什么樣的事不曾見過？

德妃雖然斗膽說了，但她畢竟是嬪妃，不敢妄加揣測，可她未說的話，太皇太后也聽懂了，看來太后的問題，就出在那夜的昏厥之事上。

究竟是邪魔侵體，還是真的換了一個人，把太后叫來一問便知。

太皇太后心中已下決斷，裝作沒有看見德妃臉上開始顯形的紅疹斑點，也不再多言，起身道：“你身子還虛著，用了藥就在此歇著，明早再挪回長陽宮去，我就不與你說話了。”

太皇太后轉回自己寢殿之中，對和安道：“你去前頭把太后請來，就說我有話要問她，皇上若要跟來，你就讓他去瞧瞧德妃和嵐御女，說我這里不用他侍候。”

和安領命，去了前殿不出兩刻就把太后給帶來了，和安沒讓跟著太后的齊嬤嬤進殿，只讓太后一人來見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高坐上首，望著進門的太后，眸光幽深難測，看太后那神色不安的模樣，唇角牽起一絲冷笑：“跪下。”

這一聲冷斥嚇得圖翠華一哆嗦，她本就心中有鬼忐忑難安，方才被高廷一番話弄得幾乎把膽子給唬破了，最重要的是，她還沒有跟高廷商量出一個對策來，就被帶到太皇太后這里來了，她不得不猜測，是不是太皇太后知道下毒之事是她做的，所以要處罰她了？

她心里害怕得很，太皇太后叫她跪，她不敢不跪。

“當初在你皇后的冊封禮上，我對你說的話，你可還記得？你把原話復述我聽。”

太皇太后這一問，圖翠華頓時心若擂鼓，手足冰涼，她沒有原來太后的記憶，怎么可能會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