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級成電子生物人是不是真有可能產生這些副作用？”這天，堂吉訶在中國龍公司找到我，神秘兮兮地塞給我一份知名的科技日報。

他用了食指指甲點了點，《大腦植入芯片可能產生的一百種副作用》赫然醒目，占據著頭版頭條的標題。

這是我第一天在中國龍高級程序研發部工作，整個工作室和秘密基地的格局差不多。不僅換了新環境，還開始擁有中國龍公司的股份，我的心情十分愉快。

看到堂吉訶的報紙，我放下手里的鼠標，粗略瀏覽了一下，笑了笑，“我倒是很想先聽聽堂總的高見。”

堂吉訶略一沉吟，“自上次基地事故后，朱魯克001經過你們的升級，現在的表現比之前不知道上升了幾個等級。最重要的是，我并沒發現報紙上說的這些狗屁副作用。其它新來的M軍人也沒有發現。這不，特意過來請教請教重工你。”

大難不死的堂吉訶說的的確沒有錯。朱魯克001在那次事故后，我和金昔一起對電子芯片進行了升級和優化。如果把朱魯克001比作一臺電腦，那我們相當于對這臺電腦進行了系統重裝與升級，還配備了最新的系統安全軟件——望知。

現在M軍人的視覺、聽覺、嗅覺、觸覺等反應更加靈敏，這當然是受到我打通小周天的啟發。舉個例子，M軍人的視力如貓，他們可以在黑暗中借一點光線，將光線放大，看清目標。不用說，我去完武當后早就可以了。

“不敢當。”我擺擺手，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大屏幕前，調出一系列類似的科技報道，“你看，這些全是網上的評論和猜測，何止一百種。當然，我們得承認，有些說得很有道理，比如說返祖現象。”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但是，副作用的發生有一個概率問題。就比如說吧，楊利偉上了天，并不一定就要發生基因突變。對吧？”

“重工就是重工！”堂吉訶醬紫色的方臉蕩出笑容，肉疣夾在細紋上，“我明白了！這是個概率問題。”

高級程序部目前就我和金昔兩人，這時金昔從外面進來，手里正端著一杯熱咖啡，哈了一小口，“什么概率問題？”被燙得跟狗一樣吐出長長的舌頭。

“喝咖啡被燙到也是個概率問題。”堂吉訶哈哈一笑，揚揚手，“好了！不打擾你們工作了，我還有事，先去忙了。”

“人做事總有個目的。”堂吉訶走后，金昔湊過來，看到堂吉訶拿來的報紙，拿起來在手上抖了抖，“他也這么上心干什么？！”

“那不過是他的借口。”我一副看透一切的樣子。

金昔瞪大眼睛，口里含著一口沒有咽下去的咖啡，“什么借口？”

我一本正經地說：“來看你的借口。”

空中，暗褐色的液體開始一滴兩滴三滴四滴連成線，許多線朝我同時噴來。還好我的反應已不同往日，立刻搶過報紙擋住門面，才沒讓老金的口水咖啡上臉。

他放下杯子，擦了擦嘴角殘渣，“還有這心思開我玩笑。你前段時間都在基地忙活，還不知道吧，我們就要成為眾矢之的了。”

我一驚，“什么意思？”

“地球聯邦軍委會假裝成一家新新媒體，在網絡上炒熱了‘人芯結合’這個話題，然后發起一個匿名投票，試探廣大網友對人機結合的接受度。你猜結果怎么著？”

“能怎么著，至少也要五五分吧。”我滿不在乎地說。

“你倒是挺樂觀。”金昔摸了一下鼻子，“反對聲音占到百分之九十。”

“為什么？”

“你看看今天堂吉訶這猴急的樣子，他不就是廣大人民群眾的一個典型代表嘛！”

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地球聯邦軍委會的成員，本來就有一部分是由影響力巨大的參政人員組成的。這些人，像高斯特博士一樣是人芯結合的堅定擁躉，他們必定會在本國內或多或少舉起升級星際文明的大旗，至少也會吹點類似的耳邊風。

按理說，整體上支持的聲音要大于反對的才正常。

退一步說，就算有保守派擔心被這柄雙刃劍所傷而寧愿選擇安于現狀，但是這數據太過壟斷性，人為暗箱操作的嫌疑也未免太大了些！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

“這事兒有點兒玄乎。”金昔又接著說，“本來啊，網上支持和反對人芯結合的人數差不多，說也說服不了誰。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大部分媒體都中了邪似的，反對的聲音日漲。”

“理由呢？”

“無非就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比如，”金昔指了指向被咖啡浸透的報紙，“諾！副作用恐怖論，還有基因突變論、人類滅亡論、道德滅絕論……”

“真是太陽底下無新鮮事。”我說，“人類發展到今天，多少次悲觀派和樂觀派的博弈，最終還不是樂觀派站在勝利的一方。說到底，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已。”

我想起了當初Judy第一次給我看的介紹視頻——

“我了解到，Judy口中的MAXO是個基于全球的超級網絡系統，某種程度上如同GPS系統，不同的是，MAXO連接的是人的大腦意識。從理論上講，MAXO可以幫助人類變得更加強大，從而躍遷到更高級的星際文明。

就目前的前景而言，它會更多地被應用在醫療上，尤其是心理與精神科。比如，讓病人的意識與MAXO連接，醫生就可以十分精確地對病人執行找回、刪除特定記憶等等諸如此類的操作。

如果有人在大腦中植入特殊的電子芯片，使之直接與MAXO相連，現在這樣的人被稱為“電子生物人”或“M種人”。從某種意義上說，現代人已經幾乎或多或少屬于電子生物人了。人們借助一系列外在的輔助設備，例如汽車、飛機、望眼鏡、手機、計算機、心臟起搏器等等以延伸感官和能力！

人類似乎已經來到了一個“奇點”，缺的只是把這些設備與身體緊密結合的臨門一腳罷了！

所以，高斯特博士堅信：未來已來，只是尚未流行。

在不久的將來，人類將都會自愿選擇升級為電子生物人——平常得如同嬰兒出生就要接種疫苗一樣。從最簡單的人性考慮，哪個家長會拒絕讓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贏在起跑線上？而MAXO，滿足所有人的愿望。因為大腦植入電子芯片與MAXO連接后，他們將具有比普通人更快的學習、存儲能力，甚至不排除會擁有某些在現在人看來的特異功能，比如可以共享記憶、意念交流、遠程遙控等等。

……”

“我懷疑這是一場有組織的陰謀，有另一股勢力在和地球聯邦作對。”我說出自己的結論。

金昔點點頭，“他們在害怕人類的進步！”

“可這會是誰呢？”我背靠座椅，雙手交叉搭在胸前，眼睛盯著天花板。

“馬太！”一陣沉默，我和金昔異口同聲喊了出來，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驚恐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