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半真半假的哭泣過后，盡管方平心中極不情愿，但還是從蒼靈兒堅硬的懷抱中抬起頭來。
“對了姐，有件事恰好想問你?！?/p>
“嗯，說唄。”蒼靈兒點點頭，她已經決定放棄今早的晨修了。
因為就在剛剛的某一瞬間，她對自己的武神身份感到既可笑，又很可悲。修為停滯不前已有多年，自己仍始終堅持著上百年的修煉習慣，為了什么呢？
一處仙元秘境的征戰結束之后便立即申請去往下一處，從始至終都未曾耽擱過一天，也未曾休息過一天。自己如此拼命，究竟有什么意義呢？
方平的眼淚像是一把鑰匙，撬開了那顆被塵封寶年之久的少女之心。
姐姐，這熟悉而又陌生的字眼，又重新讓她意識到自己除了武神的身份之外，還是一位有血有肉的女人。
像是萬千年來空無一物的房間突然闖入了一只貓咪，突兀且令人興奮，讓得這房間的主人拼了命地想要放棄一切去陪伴這貓咪玩耍。
或者說，讓貓咪陪自己玩耍……
“你知道忘川河在哪兒嗎？”方平的神色有些期待。
“忘川河，嗯……是不是那條鬼道第一祖河？”蒼靈兒略作思索，隨即出聲反問道。
“沒錯沒錯！就是那什么鬼道祖河！姐你知道在哪兒？”方平連連點頭，夸張的笑容顯得很興奮。
“不，我不知道。”蒼靈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正當方平的笑容漸漸消失，并向著失望轉化時，蒼靈兒又說話了。
“其實，這世上恐怕沒人能說得準忘川河在哪兒？”
“?。繛樯叮俊?/p>
“傳說忘川河來自無間煉獄，河水奇重無比，連巨石都可承載，唯有魂魄才能潛入其中。乃是不詳之河，大兇之兆。據古卷記載，忘川河平均每十年才會在大陸上出現一次，每次只會持續最多三個月的時間，而且出現的地點無一固定，很少有人看到過忘川河的全貌。我記得最近的一次，好像是在尸妖門所在的荒骨平原上?！?/p>
“荒骨平原……嘶~~這樣啊。”方平摸了摸下巴，神色依舊有些失落。每十年出現一次，每次還不定點兒，這可是比某游戲的抽獎功能還要坑爹啊！
“那……祖妖血池、浮屠塔、噬神魔窟，還有……呃……還有……誒？那個叫什么來著？”
“是不是碧落雷獄？”蒼靈兒提醒道。
“哎對！就是碧落雷獄！姐，你知道這四個地方在哪兒嗎？”方平十分開心地拍了下手。既然對方都說出來了，起碼要知道一兩個吧。
不料蒼靈兒先是目露驚訝地盯著方平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直到看得方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才開口道：“我的好弟弟，你知不知曉剛剛我們所說的這五個地方，恰好就是鬼魔妖仙佛五大修真之道中，禁地中的禁地??！”
“??？是嗎？我不知道啊?！狈狡胶芾蠈嵉卮鸬馈?/p>
其實他急于了解這些地方是有著不得已的原因的，因為《荒神訣》上記載，雖說此功法煉成之后元力浩瀚江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但由于它修煉的根本乃是人體的整個肉身，而并非只有尋常修士的丹田，所以修煉過程中，方平晉升境界所需的元氣總量要比普通功法多了數倍不止。由此一來，修煉速度便也會隨之慢上數倍不止。
境界提不上去，空有一身元力有個屁用，還不是要被人一招秒殺？
不過好在系統還是挺負責任的，給了問題之后馬上便拿出了解決方案。只要方平能夠找到這五處窮極之地并在那里修煉，那么他的修煉速度就會與普通修士持平，運氣好的話，甚至趕超都不是問題。
“弟弟，莫要怪姐姐多言，你所修煉的功法不會是……《荒神訣》吧？”蒼靈兒的俏臉有些糾結，一雙大眼睛緊緊盯著方平的嘴巴，生怕他給出肯定的回答。
然而……
“誒姐！你咋知道的？！”
“……”
玉手摸向光潔的額頭，蒼靈兒只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修煉什么不好，為什么偏偏是《荒神訣》呢？
“弟弟，聽姐姐一句勸，《荒神訣》雖貴為太古功法，練成之后威力強橫無比。但此等修煉難度，絕非我等庸匹之輩可以觸碰的。所以，你現在散攻還來得及。姐姐這里有一本《鬼焰嘯龍訣》，還有與之配套的中級天術‘鬼焰魔龍槍’，弟弟若是需要，便全都給你！”
蒼靈兒的神色有些急切，她是真心為方平，為這個便宜弟弟好，連自己所修煉的功法都拿出來了。
趁現在境界低下，早早散功改換其它功法還來得及。若是等境界提上去，肉身完全適應了《荒神訣》的元力運轉，那時再強行散功可是有著極大幾率會淪為一介廢人的！
不過有些人就是喜歡將好心當做驢肝肺，而且很不幸，方平就是這種。
“呵呵，不用了姐，你還是跟我說說碧落雷獄這四個地方吧?！?/p>
換功法？怎么可能，《荒神訣》可是系統給的好東西，系統出品必出精品嘛！更何況以方平的執拗性格，在沒有被前方的墻壁搞得遍體鱗傷之前，他又如何能夠放棄自己所認為對的東西，聽信他人之言呢？
無論蠻荒大陸還是地球，最幸福的事，不就是能夠遵循著自己的意志，直到終結嗎？
“不行！今天你必須將元力散了！我就在這兒看著你！絕不會縱容你一錯再錯下去！”蒼靈兒的態度十分強硬，女武神的姿態又回來了。
“……”方平無奈地抿了抿嘴，卻是始終不愿接下面前的功法書籍與神通卷軸。
……
二人就這般不言不語地對峙了良久，最后，還是方平先沉不住氣了。
“姐，咱們打個賭吧。”
“賭什么？”
“呵呵，你給我六位耐力較強的戰士，三月內……不！兩月內，我幫你攻下龜鳴山和龍吟山！”方平右手比出了一個V字，笑得十分輕松。
“必勝之局我不賭！”
蒼靈兒倔強地偏過頭去，她感覺這是在羞辱自己。
別說六個人，哪怕給他六百甚至六千蒼家軍精銳又能如何？兩個月，在沒有鬼眼通神的輔助下，就連身經百戰的蒼靈兒都沒有把握攻下，單憑這區區練氣二層，怎么可能？
“如果我輸了，散功也好，趕我走也好，一切任你處置！”方平依舊笑著，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若是你僥幸贏了呢？”蒼靈兒不想占他的便宜，既然是賭，賭注當然要相較均等。
“呵呵，我只有一個要求?！?/p>
“說！”
“我要姐姐你……”
“什么？！”聽得這個要求，蒼靈兒的小心臟竟是“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起來。
這算什么？表白么？被自己的弟弟？
“加入我們金蝰蛇！”
“啊……”
“如何？”方平的嘴角劃出一絲淫蕩，這廝明顯是故意的。
“可……可以?！贝缶街?，蒼靈兒已然不知該說些什么，只好先答應下來。
“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嘍！我的好姐姐，來！咱們拉鉤！”
手指不由分說地鉤向那根柔滑軟嫩，這一次，方平再沒有那般沒出息的戀戀不舍。
雙指一沾即分，隨后召出赤色大劍，朝著自己營帳的方向飛去。
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蒼靈兒霍然起身，清亮的聲音響徹云霄。
“喂！若是攻不下來，你可是會死的??！”
從始至終哪有什么必輸之局，對于方平來說，這可是必死之局啊??！
飛劍緩緩停下，方平雙眼微瞇，偏頭看向天邊灼眼的晨陽。那般自信而又滄桑的模樣，如果此時能有一根香煙被他點上，這幅畫面就完美了。
“姐！你也認為我會死嗎？”
“啊……我……”蒼靈兒一時語塞，少時之后，卻是鬼使神差地答道：“不，我沒有?！?/p>
“呵，如此，那便足夠了。”
晨輝之下，方平無比瀟灑地揮了揮手，再也沒做任何停留。
此情此景，他只想高聲咆哮一句：“靠！裝完逼就跑的感覺……真他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