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店對面的路旁一兩黑色奔馳穩穩停泊。
“老夫人,到了。”司機老吳低聲的提醒著正看著窗外發呆的藤老夫人。
順著老夫人的目光瞄去,一個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正在發動摩托車,好像車出了點小故障。
待他看清那姑娘的長相后,心里一個咯噔,驚異那姑娘的模樣為什么這么像藤夫人?
小綿羊經過一番折騰終于順了脾氣,很聽話地載著雨柔姑娘一溜煙回程。
忘了給小綿羊加油,秦雨柔只祈禱能順利把車騎回去,騎不回去最起碼也抵達海灣口。
否則,推著綿羊回家的凄涼場景不敢想,她的腳啊。
“回去。”藤老夫人收回沉思的目光,去店里暗查巡視的心情全無。
老吳很知情識趣,立馬閉緊嘴巴打道回府,不該問的絕不多問。
回到家中,藤老夫人沒有胃口用午餐將自己關在書房里誰都不許打攪。
書房前的紅木大書桌上,頭發花白的老人眸光空洞,彷如一瞬不瞬盯著桌面的鑒定報告上,然而回憶卻猶如綿長的鐘鼓聲沉沉悠悠穿過歲月的洪河……
二十二年前.
仁心醫院特等病房中。
年近五十的藤老夫人慈愛地看著病床上一臉蒼白的孫子。
手中的燕窩粥還保留著暖暖的余溫,白色的瓷勺又挑了一匙雪白的粥,柔聲哄勸,“庭仔,再吃一點”
滄桑的心被揪成一團,揉得不成樣,鬢邊一縷縷白發昨日新添,人一瞬間越過了蒼老的鴻溝。
孫子得了絕癥,兒子為了孫子的病四處奔波求尋名醫。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兒子出了車禍,兒媳婦一病不起。
她一個人將所有厄運埋在心里,眼里的淚如決堤的洪水即將崩潰,展庭一定不能有事,否則她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奶奶,你別為我難過,我沒事,就算我不在了,還有媽媽,還有大伯。”相比同齡五歲的孩子,藤展庭格外懂事,奶奶一個女人撐著支離破碎藤家,很辛苦,可她從來都沒有表露抱怨過一句。
奈何他的臂膀還是如此的幼小,撐不住一個偌大的家,庇佑不了如今正需要庇佑的人。
或許明天死神就會降臨身旁,不是不怕死,只是死后獨留下兩個女人去面對外面的風風雨雨他放心不下。
“閉嘴。”一聽見孫子提起老公和外面的女人生的種,心頭如沸騰的巖漿,平息冷卻不了。
從未見過奶奶對他發怒,藤展庭膽顫一瞬,即刻又看見奶奶將瞬間將憤恨隱藏,換上慈祥的臉。
“奶奶,你讓大伯回來吧,他雖不是您親生是,卻是爺爺親生的骨肉,爺爺不在了,爸爸也不在了…….”幼年早慧,五歲的孩子壯膽將父親生前未敢透露的心愿當著強勢老太太的面坦然表達。
他怕不說往后再也沒有機會。
藤家不能垮,藤家需要一個男人撐起這個家。
而他如今的肩膀還太瘦太弱,撐不起這個搖搖欲墜的大家。
況且,他那個大伯真的不是壞人。
起碼他沒有看著他得了絕癥見死不救。
沒人求他他卻主動來與他配對血液,可是天不遂人愿,他注定難逃一死。
只求臨死前那個高大英郎沉穩如山的男人能接過這原本屬于他的偌大家族,能念著一點血緣庇佑為藤家操勞一生的老人和他從此孤寂的母親。
他相信他會愿意。
“庭仔。”聞此藤老夫人如五雷轟頂,她萬萬沒料到這么小的孩子居然什么都知道,瞬間包裹在脆弱心房上的堅殼轟然破裂,哀痛的淚水紛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