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刺痛間,手臂被咬掉一塊肉,光頭男人又被女人的指甲抓破了相。
本就長得丑,帶血的面容此刻更加猙獰,疼痛讓他震怒大手對著瘋狂的女人用力一推。
虛弱如強弩之末的女人整個人載著重重的力道狠狠撞向堆砌在碼頭等待裝卸的集裝箱上。
那一排突出長釘,鋒利駭人。
后腦一陣尖銳的刺痛,溫熱的液體蜿蜒而下。
撞在集裝箱上的女人一動不動,漂亮卻凹陷的眸子瞪得怔圓,不甘驚憂地凝望遠處瘦小的身影。
蜿蜒血色一路迤邐,沾遍散落在地卻依然顏色金黃的海蠣子餅。
女人凄苦的一生在這人浪潮起伏的港口如一道倉促的終結點。
凄涼慘烈的畫面定格在鋪滿橙紅色斜陽余暉人潮洶涌的碼頭。
睜大的血紅雙眼牢牢鎖住朝她飛速奔來的瘦弱身影。
她一生的驕傲,君傲。
海天被染成一片深紅的血色,如火紅烙鐵般朝著幼小的心靈撲來。
看到那一片觸目驚心蜿蜒而下殷紅血色,烙鐵牢牢吸附住幼小的靈魂,滋滋作響,焦煙一片。
“媽。”撕心裂肺的吼聲響徹云霄,小小的身影狂奔到整個人軟軟倒地的母親身邊。
他驚慌失措,身子不斷顫抖,看著那些散落在血色中的海蠣子一段段溫馨饜足的回憶如碎裂的玻璃,扎入心房。
尚未健全的心房永遠打下了一抹血色烙印。
兒子慘烈的喚叫聲留不住渙散的神識,如泥牛入海,死神正在一點一點的抽空她余下的生命。
殘余的神識中走馬燈一般疾速閃過許多的片段。
青春洋溢校園,濃情熱戀的情侶,如膠似漆的婚姻,破碎撕心的裂痕,窘迫逼仄的生活,惶恐膽顫的余生。
所有的回憶凝成最后一抹深重的期望,她生命的延續……
只有喘出的氣息,她拼力凝神聚息,孱孱斷續叮囑:“回……葉……家……”
回葉家,這是臨死最后的希望,也是一生的悔恨。
載不動沉重希望的渡船終于靠岸,涌動的人群開始紛紛踏上屬于他們的旅程。
然而這一頭,停留在血泊中的母子,永遠橫隔在一道血色的溝壑中,永遠不能抵達亟盼的彼岸。
“媽,你醒醒,船來了,船來了。”君傲跪在地上緊緊抓住母親尚有余溫的手,清晰感覺那絲余溫正一點點流逝,像極了指縫中的流沙,握住住。
他想再次激起母親的希望,期望母親還會如同從前那般,面對艱難險阻,一次又一次,頑強地站起,陪伴在他的身旁。
想抓住卻什么也做不了,自由離他們那樣近,母親卻被死神橫亙在中間。
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只余他一人孤零零留在這冰冷無情的人世間。
“頭,出人命了。”黃毛小子膽怯的縮到了光頭男人的身后,人沒抓到,沒法交差啊,可惜了,這樣的臉蛋,跑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