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山葉家豪宅。
豪車開進別墅內。
知道老爺子此刻心情不好,司機老陳謹小慎微下車將車門拉開扶著老爺子下車。
葉仁天對著司機擺了擺手徑自朝別墅的方向走去,腹內翻覆著怒火被壓下。
他向來很少回這里,今天突然回來一則是為了詢問當年的事,二則是為了遺囑。
傭人見老爺子面色不善偷偷溜進廚房給葉明威打電話。
樓上臥房門被用力推開,韓麗巧正坐在輪椅上看今天的報紙,她年逾七十,頭發花白,帶著金絲眼鏡,褶皺叢生臉龐此刻顯得安然,安然抬眸中顯出訝異。
見老爺子臉帶怒色她平靜的心生出許多不安,手中報紙慢慢合起放在手邊小桌上。
“老爺,這是怎么了,為什么不在老宅安養,是不是為了君傲的事。”她柔聲疑問,跟著他一輩子,她從未在他面前放肆過一句,因為他喜歡溫柔的女子。
可今天這股怒氣依照他這個年紀卻顯得極為不尋常,到底為何卻不得而知。
她只當君傲那小子因為一個賣粥的女子跟老爺子置氣,法令紋深壑的唇角溢出一絲既不可查的笑。
不得不承認,君傲確實是個優秀的青年,也只有子孫的事才會牽動他的情緒。
自從二十多年前霍珍妮小產后老爺子便獨自搬去葉家老宅,她也要求過同去,被委婉拒絕后擅做主張搬去老宅那天她出了車禍,廢掉了一雙腿。
或許是老天對她的報應,數十年苦心孤詣得來的平靜不知道為何逐漸變成臨老兩地分離的冷漠。
葉仁天面對韓氏數十年如一日的平靜溫柔煩躁的心瞬間靜下大半。
他拄著拐杖坐到沙發上,深銳的眸子盯一瞬不瞬盯著韓氏久許久。
她跟著他一輩子,即便最氣惱的時候他依舊沒將她扶正,她也安安靜靜從不提此事,哪怕是兒子女兒一再提起他也依照祖訓條例,妾氏卑賤,為妾不為妻。
并非他頑固死板,而是心里那樣的抗拒,抗拒別人占去葉夫人的位置。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那道毓秀絕美的身影如聳入云天的大樹,深深盤亙于心扉上,無可惑動。
呼吸變得急促,葉仁天與雙眸平靜中透著精明的韓氏對視,兩兩相顧無言。
“老爺,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咱們夫妻這么多年,從亂世到烽火,漂洋過海,異地求生,走到今天,也不容易,說吧。”韓氏老眼乍然晶亮,不好的預感悠然而生。
每次一旦遇上賤人的事他就是這么一副絕世情種的表情,看了幾十年,也看夠了。
有些東西或許曾經擁有,或許從未擁有,有或未有,得到或者失去,都不再重要。
不是你的注定這一生都不是你的,困在身邊,不過是給彼此畫地為牢。
等不來的東西,不如毀掉。
“注意你的身份。”葉仁天沉聲威嚴將拐杖頓地,是他太過放縱她,如果從開始讓她明曉自己的身份或許她不會生出荒謬的非分之想,這一切都怪他。
韓氏眉頭微蹙,他從未如此對她呼喝過一句,可很快從心驚中適應清醒,微笑且嘲諷低眉:“是我僭越了,不記得自己的身份。”
守了一輩子,她總認為做不得名正言順的葉太太,半生恩愛夫妻情份總該彌留在兩人之間。
可到頭來不過是她癡心妄想,她不過是個可有可無低下卑賤的妾侍而已。
妾而身為下賤,生不能名正言順從葉家正門進出,死不能入廟同碑同享兒女子孫叩拜供奉香火。 (下午6點還有一更,明天后天四更,8點,11點,13點18點,四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