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幾許皆為泡影】

“好涼啊!”冰汐揉揉腦袋,地上的大理石又硬又涼,周圍一片漆黑,陰風陣陣。早前明明是在曳雪軒，莫非是玉佩？

良久，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在黑暗中四處摸索著地板墻壁，方覺門便聽門外腳步聲，很輕很輕，讓冰汐感到一絲恐懼。這來人功夫深不可測，其中一人沉聲道：“飲雪，少主的事不由我們妄言?！?/p>

冰汐嚇了一跳，忙縮頭縮腦窩在原地，又聽另一個人說道：“浪費！楊嘯云他好容易被逼去了北桉邊境，如今又不動手，你……”

楊豫沼有意將楊嘯云支去了北桉，這其中……冰汐想著又聽那飲雪道：“溫柔鄉(xiāng)即是英雄冢，楊豫昭成親后跟他夫人……”

“飲雪！”

兩人的腳步停在了門口，冰汐心口“咯噔”空了一拍，楊豫昭可不曾提到過他有什么夫人啊，心中涌動出說不清是憤怒的火焰還是失望的陰云，她捂住心口，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一道光射了進來，兩人踏了進來。

“你又直呼少主名諱，還能從五百人中活下來。”飲雪立馬糾正道：“闕，是唯一?！?/p>

五百人，經過意志、忍耐度、心智等非常人的考驗后，不斷的追求突破個人極限，冰汐瞧他一股子自負又大大咧咧的樣子，卻又透著股狠勁兒。闕懶得再理飲雪，徑自走上前，殿內瞬時間燈火通明，冰汐來不及欣賞大殿內如何金碧輝煌，便覺一陣寒光乍泄，冰汐頸前一支長劍已經逼迫在前。

“飲雪，你這般自負，竟沒聞見這陌生的氣息？”冰汐的頭發(fā)在他殺氣的逼迫之下一陣亂舞，從推動機關，到拔劍，再到看見冰汐猛然收勢，三人定格在現在這一瞬間，所有的過程只在一瞬間完成。

一步的距離，闕的嘴角微微輕佻，揚起劍盯著驚恐的冰汐，等冰汐想起暗暗運內力時，又悲劇的發(fā)現自己如今武功盡失。

“你可真是貪玩，居然跑了這里。”冰汐側眼，他又說：“一個優(yōu)秀的暗殺組織的少主，是擁有怎樣極端的承受力的，我想你應該明白。”

“你認識我？”冰汐問。

“不然你認為，你在詩穎閣全憑楊嘯云才如此舒坦？你在莫府全憑莫瀟陽便如行云流水？”闕收回長劍，飲雪繞著冰汐轉了兩圈：“不知你覺得是她漂亮還是筱羽漂亮？你說你是雙龍靈鏡的開啟者？”

闕道：“非也，在少主心中，不是大事，而是兒女私情更重？”

和家瓦子門前香艷一幕，上元節(jié)燈火闌珊處的身影和馬車里的一聲嬌羞的“姑姑”不是到了年紀了嗎？難道石蘭害怕自己傷心未曾相告？

那她算什么？

冰汐頹然坐在地上，一手捂著心口，急促的喘著粗氣，心中空了一大塊。她用力的感受自己的心跳，卻怎么也摸不到心跳。

難道她像小丑一樣天真的在華麗的舞臺上跳舞，背后的操控者便是楊豫昭？難道她所走的一步一步她所有的疑慮盡是他一手策劃？

璨山的秘密，如今似乎有了頭緒……

她強撐著站起身,面無表情道：“請你們送我離開這里，我會忘了這里的一切”飲雪笑道：“不準備質問少主？”冰汐道：“你們忘記我來過這里，他不會知道的。請送我離開”

闕點點頭，看著冰汐：“你還真不讓人省心啊”冰汐嘴角輕咧：“那似乎與你無關?！标I點點頭正欲走，飲雪嚷道：“你們無聊的談話夠了吧！”說著不由分說的和闕打了起來：“你不奇怪她究竟怎么闖進來的嗎？要等少主回來在發(fā)落她?！?/p>

闕道：“你這個笨蛋、草包，還不住手！”飲雪不屑的說：“她可是和楊嘯云有瓜葛的人，我可不敢放心你們從躍然閣走出去?！眱扇舜虻牟豢砷_交，闕時常用飲雪的招式反制住他，令飲雪不得不一次次靈活變通來反守為攻。

冰汐內心苦澀，已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判斷，更理不清楚他們言語中的前后邏輯，悶吼道：“住手!”冰汐睜大眼睛，努力不讓眼淚留下來，大聲吼道：“住手！否則我自己走了！”兩人停止打斗，闕示意冰汐走，飲雪攔在二人之間，用食指推了推闕：“我送她。”

冰汐隱約明白，飲雪有意不讓闕接近自己。卻又難以理解他們的火藥燃于何處。飲雪攔腰抱起冰汐飛出大殿，飛過迷霧森林，穿過結界，來到了小石潭。所猜不錯，那日看到璨山的宮殿并非海市蜃樓，如果自己仔細尋找，或許就能發(fā)生端倪，然而整座璨山怕已成了空殼子。

楊嘯云為何一開口便提‘浴楓’，鐘禮叔叔早早講過關于浴楓的來源，鐘璨的血讓浴楓成為了一個進入躍然閣的大門，楊豫沼的躍然閣掩藏的滴水不漏，只是究竟是怎樣的組織，才要此等架勢？

“莫湘言，離我們遠一點，少主一定不愿意你被卷進來。”飲雪道，“我們也不想你成為阻礙，女人是個麻煩的東西。一副虛偽善變的面孔總擺出救苦救難的觀世音模樣，如果是這樣，不如不要。”冰汐一震，并未反駁他過分的言辭，只是輕笑了一聲：“麻不麻煩，也與他的世界無關了”

飲雪見她面色不對指了指她的玉簪：“簪子，少主送你的？”冰汐嗯了聲，他道：“希望你好好珍惜，這個很珍貴?！?/p>

冰汐取下玉簪，頭發(fā)散落下來，舉起來說道：“看，這簪子上的發(fā)絲?！憋嬔]有明白她的用意，冰汐又道：“不過是個木偶，想掙斷線，都不能。”說著眼淚流了下來迅速滑落下去，飲雪嘆了口氣：“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真真假假，需要自己判斷，不要被一時的意氣沖昏了頭腦，也許你聽到看到的并非事情的本質?！?/p>

任他什么本質還是真心假意，都拋去九霄云外吧，她現在累的可顧不得這些了。

不曉得怎么撐回了莫府，從側門進入后，疲憊不堪的伏在小花園石凳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驚醒，已近黃昏。揉了揉快要炸裂的腦袋，看周圍的枯枝殘葉包圍了自己，滿眼盡是荒蕪。

“姑姑，二表哥當真從未看過嫂嫂？今天也是急匆匆的樣子，沒結束就跑了?！斌阌饌麘训恼f道，冰汐聽見二人腳步聲漸近，繼續(xù)默不作聲的趴在那里。她回來的第一天就以倒在豫的懷里撞進冰汐的眼里。

藍姨嘆了口氣：“言言她任勞任怨的幫我管理楊家，豫兒卻一味的耍小性子，說什么不肯回家?！?/p>

“二表哥，他果然和大表哥很像，大表哥他連公主都不要，拒絕了皇上的賜婚。如今公主遠赴西諾和親，大表哥的良人又在何處，連二表哥也如此執(zhí)拗，這世間竟有這么多糊涂人糊涂事。”

“確實糊涂”冰汐苦笑者重復。藍姨低聲道：“我知道豫兒喜歡一個來歷不明的野丫頭，可豫兒做事密不透風，我到如今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前幾日他遞上休書一封，要退婚，我沒同意，對于言言我心疼的緊，只怕是夜長夢多啊”

冰汐坐起身，她分明的聽見藍姨叫了聲“豫兒”娶莫湘言的是楊豫昭？

“少奶奶，你去哪里了，找的映水好辛苦??！”映水稚氣未脫的大眼睛闖入冰汐的眼球，“少奶奶，少奶奶，怎么了嘛！”冰汐被晃得頭昏腦脹，問道：“少爺全名什么？”

映水如夜鶯般笑道：“楊豫沼啊”藍姨與筱羽已經繞了進來，喚道：“言言”映水道：“夫人，表小姐，少奶奶糊涂了，連少爺的名字也要問我?！?/p>

“沒上沒下”藍姨訓斥道，映水嘟了嘟嘴站在一邊。

冰汐喃喃道：“當真是糊涂了，楊豫昭，楊豫昭啊。你什么都欺瞞我”說著眼淚似線落下，整個人如天旋地轉，倒在石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