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七十年前】
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云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寒食節,青石板街的路氤氳著霧氣,衣服被蒙蒙的雨打濕,胸前和雙腳本該覺得冷,背后卻因為疾步而行被汗濕,更因為難耐的情緒而焦躁。初識愛情在這樣一個年紀里,在這樣如夢似幻的小路上,就注定這是一場足以銘記但是卻不可能結果的感情。
嘩啦啦,黃色的枯葉紅色的浮云一股腦飛在小巷半空,一個旋身,莫檠將她纖細的腰肢攬在懷中,接住那把小紅傘,黃紙撲啦啦落了一地,很快被青石板上的雨水浸濕了。一張美的攝人心魄的小臉出現在他眼前,此時他離這張臉不過寸尺之間,眉若遠山,面若桃花,眼含春水,膚如凝脂,令他怦然心動。
待扶她起身,莫檠躬身作揖:“請恕小生無禮。”
那女子微微頷首,撩了裙擺蹲下身撿那滿地黃紙。莫檠忙彎腰提前撿起來恭恭敬敬的說道:“姑娘當心臟了紅裙,還是讓在下撿起來吧。”
分別后,莫檠在父親墳前拜祭過后,說了些母親平時教導的話語,承諾了收復破碎山河等的豪言壯語,實實的叩了三下,眼前黃燦燦的花兒伴著雨的濕氣更加顯得動人不已。
他沿著汝河邊的河提走著,心卻出了竅,不知不覺走到了渡口,又見到那個紅衣女子,腳步不自覺的加快了。紅衣女子見他快步走來,回眸掩面,駐足在岸邊,靜靜等他上前。
“小生莫檠,璨城金鈴鄉人士,年十七,家有慈母,未曾婚……”莫檠說到最后聲音幾不可聞。
紅衣女子禁不住笑出聲來:“你這蠢人,你想要娶我,該讓媒人給我娘說這些,你對我說算什么勁兒?”
莫檠臉已由紅轉青,由青轉綠,變了幾變。正要撒腿就跑,又轉過身來:“敢問小姐芳名,家住哪里?”
“我叫曦香,住在對岸的白茶巷十號,天色不早了,我要走了。”說罷提起裙角上了船。
莫檠看著她站在船上眺望遠方的樣子美極了,飄然的紅裙和飛舞的青絲,這世間再找不出比她更美的可人來。
不出幾日,遣了媒人上門,卻是失落而歸。
媒人說:“曦香是巫雨閣的頭牌,是當紅的花魁,這樣的喪名聲的媒她可不做。”莫母由喜轉悲痛斥兒子一頓,教他心思都放在收復河山的大事中。
莫檠安生了數日,終是忍不住渡船到對岸去再見她一眼。
他透過窗戶縫,看到一張猙獰的涂滿胭脂水粉的臉正指著地上的女子又打又罵:“野狗都知道誰香誰臭,你倒好找個窮小子,老娘白養你這么多年,你敢背著老娘自己找男人?我呸!讓你接客你不接,給我打她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
曦香身上已有不少傷痕,媽媽掐完她便自己出門去了,那兩個打手拿著鞭子抽了幾下桌子便勸導道:“曦香姑娘,媽媽她這些天求也求了,打也打了,你長在煙花柳巷,接客是遲早的事……少受些皮肉苦吧。”說罷也轉身出去了。
莫檠從窗戶里跳進來,心疼的為曦香擦淚,曦香被他攬在懷里淚水再忍不住哭了出來。莫檠道:“從今往后,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我會保護你。你跟我走吧!”
曦香冷靜下來,擦干眼淚沖她笑道:“你若要娶我,就該在汝河上搭一座橋,叫花轎來抬我,若你不嫌累,就把我背到對岸,背回家去。”
莫檠思忖了會兒,“那你等我一個月,我再多蓋一個婚房給你。”
曦香點點頭在他的臉上輕啄:“我等你。”說完莫檠的臉和脖子已紅透,飛快從窗戶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