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速度,激情,尖叫。
過山車永遠是個跟著節奏感的娛樂設施,不會落后,時尚,也很懷舊。
就算安全帶緊緊的套住胳膊,困住腹部,還是阻擋不住好奇而又膽怯的心,人們渴望著,卻后退著。
對于恐高的林曉菲而言,這無疑是一個挑戰,明明只是想發泄一下的,卻說服不了自己去真的敞開心。
心已經上銹了。
鐘祥暖暖的大手覆上,并寄予濃濃的帶著肯定的眼神極具保護欲望,暫時撫平了林曉菲激蕩不安的情緒。
溫璟有點吃醋了,來不及呼喊工作人員已經拿著喇叭過來:“請各位乘客檢查一下是系好安全帶做好保護措施”
努力平靜,深呼吸。
車子緩緩開動了,只是小歇一會兒便馬上加速,像爆發的運動員一樣奔跑,活動極其敏捷,竄上竄下,來不及看兩側的風景,不敢睜開眼,只是耳邊的風聲實在太大,雖然是塞了東西在耳朵里面。從沒感覺到風是如此強悍,可以把所有頭發吹起恨不得擰斷,嘶啞的喊著,已經凌亂不堪,她看上去是如此狼狽。
“啊——”像是所有人一樣慣性的尖叫起來,這樣心里會不會好受一些。
“你怎么那么粗心,只是打個字而已又不是讓你做什么研究深奧的東西,你怎么……怎么都弄錯了呢!你知道這下我們要多賠多少錢嗎!”
“……林曉菲,不要再狡辯了,對方說了不要什么賠償了,只是你,不能繼續呆在這里,必須辭職,就這樣吧,過來辦一下手續”
“嘟”聲被無限拉長。
老板說的是真的嗎?真的犯錯了嗎?自己一直很謹慎啊,又怎么會?
煩躁的心情一發不可收拾,她尖叫,她怒吼,她抱怨世界的不公,往日溫文儒雅的林曉菲現在有些可怕了起來。
會不會也有點渴望了?
空氣里星星點點的分布著淚的分子,遍灑圍繞四周,柔軟的唇輕輕觸碰,滋潤了渴望的心田,原來,她受不了了。
踉蹌的跌跌撞撞,幾個人下來了,林曉菲臉色慘白,聽不清耳邊鐘祥和曉澤的問候,失了魂的,向人群里走去。
鐘祥察覺到了哪里不對勁,“曉菲,曉菲你去哪兒啊,你還沒清醒呢!”
是想追去的,,可是溫璟還倚著一根柱子狂吐,曉澤看上去也不太好,怎么辦呢!
夏志森的辦公室。
桌上堆滿了的文件,夏志森探出一個頭來,一臉不開心,他站起身將手中的幾頁紙扔到林曉菲面前。
低頭不語。
再熟悉不過了,這就是那天她做的文件。
對照著手寫的列綱和自己打好的內容,的確是錯了。
原來自己真的錯了。
好吧!
走出辦公室。
沒有對白,沒有目光交流,沒有多余的動作,門輕輕合上,磨砂玻璃外那個影子慢慢不見。
夏志森不語。只是納悶“這還是之前那個林曉菲嗎?”
夜晚的月色拉長了林曉菲原本單薄瘦弱的身體,兩邊高聳的圍墻攔住了天上的小星星,青石小路,石子發光,腳旁是不知名的野花野草。
清冷的月光透過指尖灑了下來,在穿透過空殼的靈魂背后掩埋了一段風流,于是不敢捉弄,只是灰塵迷了眼,誰會在意擦干后露出的一個骯臟的不堪的世界,懶得理會。
冰涼冰涼的,就像心底跳動的溫度。
小手不知道是該放在口袋里還是抓著衣角,任由它垂落,一不小心就打碎了淚的分子,惹上一顆濕露,看它圓滾滾的身子躺在毛孔上伸懶腰,即使一不小心會滑落,掉在地上沾染稀薄的氣息,就算不會馬上消隕。
駐足在原地,自己腳跟旁有了厚厚的兩個人重疊的影子,停下了。
模特一樣的骨架,很好的身材。
錯愕。
鐘祥的臉,不過已不再是荷花一樣甜美的綻放了,更多了幾分凝愁,他的背略微佝僂。眼睛里流淌著許多不知名的哀傷。
脖頸里埋著一個小小的腦袋,是溫璟,滿足的,幸福的暈紅了笑臉,她終于像她所說的那樣子了。
“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鐘祥背著我走很長很長的一段路,一直走下去,我,不會放棄”
某個清晨,鐘祥不在店里的清晨,溫璟很有自信的說著。
林曉菲笑了,原來真的做到了。
從中午一直背到晚上,是走了很長的路啊,還是睡著了的,她終于幸福了。
只是凝視著,審視著,亦或無視。
沒有語言,兩個人的內心想著各自的心事,還裝作很認真的揣摩。
時空就在此刻停滯了,忘了逗留的是呼吸。
他沒有逃避,沒有后退,沒有膽怯,就那么癡癡地看著,然后想著。
她沒有臉紅,沒有害羞,沒有拒絕,就那么傻傻的看著,然后想著。
雖然是眼神指間徘徊不定,但仿佛是可以看到兩個人心理細膩的交流,流水一般清澈,在不算偉岸不算狹隘的谷底悄悄做著它該做的事。
都只是悄無聲息的游走,像風一樣輕盈,像星星一樣神秘,像雨一樣細密,像云一樣舒爽。
肆無忌憚的流露出情感,恍若是登上了人世間最高境界在逐步被凈化。
肩頭的小小腦袋動了一下,這種靜謐的氣氛突然變尷尬,林曉菲的眼眶怎么有淚水,鐘祥也是閃著光的,十分刺眼。
“哦……我先走了,送她回家,溫璟喝酒了”鐘祥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沒等林曉菲的“晚安”說出口就繼續了他的路線,一個停住不動,一個先走。
領略了他眼里的風情萬種,再目送他的背影,怎么有種心痛的感覺,這是自己也無法解釋的。
“晚安”,像是枕在懷里的呢喃囈語,林曉菲傾吐,也走了。
你的影子始終夠不到他的影子,兩個人背道而馳。
路邊的草,似乎更深了,月光還是一樣的澄澈皎潔。
那晚,后來星星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