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續道:“梁武帝晚年大徹大悟,深感生平殺戮過重,更是對屠虐蜀山一事,久久不能心安。便又在法門寺地址造了一座囚魔塔,與鎖妖塔遙相呼應,共震天下妖魔”。
羽浩哦了一聲,小聲道:“原來如此”。
枯木又道:“卻想不到這反而暴露了舍利藏身之處,做了他人嫁衣。這位男施主便趁此機會進入塔中,竊盜舍利。
我后來察覺,便火速趕了前來,卻發現件頗為奇怪的事”。
拈花急道:“什么事”。
枯木定了定眼,深深道:“卻見男施主和我寺百余弟子紛紛從塔中逃離出來,每人都是雙眼腥紅,全身是血,面目猙獰,如著魔一般。
老夫始料未及,這百余人卻向老衲急攻而來,老衲雙拳難敵四手,不想中了這施主一掌,接著便不省人事。等我醒來,已是半月后的事情”。
拈花心中恍然,原來,漁夫所說的事情真相竟是這樣,當真匪夷所思。
科少先不禁問道:“他們為何從塔中出來便會這般怪異”。
枯木合十道:“阿彌陀佛,此事我也問過葉若和其他弟子,均說進塔之后的事情記不起來了,直說見我昏厥便把我帶回寺中。看來要想知道這個中原委,還要問問這位施主”。
眾人不禁將目光齊齊想牧南千看來,牧南千翻翻白眼,悠悠道:“我也記不得了”。
饒是羽浩聽聞此間種種,也不禁嘖嘖稱奇,想不到這江湖竟這般好玩,
枯木微有失望,合十道:“說了這么多,還未請教兩位高姓大名”。
羽浩看了看牧南千,又看了看枯木,疑道:“老尼姑,你不是很厲害嗎,你不認得此人”。
拈花一驚,急道:“這等宵小之輩,我怎么會認識”。
科少先趕緊補道:“此人自稱是牧南千”。
羽浩不禁哈哈大笑,道:“老尼姑,明明是你自己孤陋寡聞,這什么散仙牧南千你都不認識,你還好意思自稱什么大師,大姐的?”
拈花被他說得無言以對,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他,不禁驚道:“牧南千?”
枯木神色復雜,微微遲疑道:“論修為,除了四大散仙,還未有施主這般能人。但十年前,老衲有幸見過牧南千一面,并不是施主這般模樣”。
牧南千聽此,哈哈大笑,眼神里透盡凄涼與無奈,笑道:“世上早已無牧南千,只是這個拖著遺臭世間的行尸走肉而已”。
羽浩不覺一驚,忖道:“難不成這什么散仙十年前,居然不是這個模樣?”但又想到這拈花被自己氣的七竅生煙,心中大為暢快。
拈花不禁大怒,道:“不管你是不是牧南千,此人欺師滅祖,與妖邪為伍,人人得而誅之”。
枯木看了看牧南千,笑道:“萬象空無,施主大徹大悟,老衲佩服”。
牧南千哈哈大笑,道:“大師就是大師,不像某些老尼姑迂腐不堪,又臭又硬”。
拈花見他戲謔自己,勃然大怒,道:“賊人,修得猖狂”。
幽冥鬼母聽他們如此啰嗦,早已不耐煩,罵道:“哪來這么多廢話,今天我要你們一個也走不了”。
枯木定眼看著幽冥鬼母,問道:“不知這位女施主,如何稱呼”。
幽冥鬼母哼了一聲,道:“修羅鬼母,世一無二”。
枯木哈哈一笑:“想不到這世間奇人,今日紛紛駕臨我寺,老衲真是受寵若驚,看來閣下便是鬼母落迦凝了吧”。
幽冥鬼母微微一呆,低語道:“想不到這世間竟還有人記得我叫什么名字”。
突然,無邊往事紛紛如潮水一般涌上心頭,越想越悲,越想越痛,越痛越怒,不禁怒從心起,大叫道:“是你們,都是因為你們,我要殺了你們”。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卻見落迦凝向枯木急攻而來。
拈花正欲相幫,卻聽牧南千呵呵笑道:“老尼姑,五年不見,不知可有長進”。
拈花心中大氣,叫道:“那便試試”。說罷,揮手一掌,便向牧南千打去。
牧南千也不含糊,出手便盡全力,招招勢如雷火。大笑道:“老尼姑,你的拈花掌我一直未曾領教,今日我便要見識見識”。
拈花知道他的厲害,更是不敢大意,以守為攻,一個翻身,右掌揮毫劈出。怒道:“你號稱天下第一劍,怎么不讓我見識一下的飛流傲劍”。
牧南千哈哈大笑,道:“伯牙曲琴,是遇子期。要老夫動劍,天下也只有寥寥一人而已,老尼姑你還不配”。
拈花很是生氣,大笑道:“妖邪之人,還敢與伯牙比肩”。登時反守為攻,拈花掌法若飛花落雨般向牧南千施展開來,一時間真氣澎湃,氣浪疊疊。牧南千不慌不忙,掌掌化開,看似危險之極,卻被他一一避開。
饒是科少先心中也不禁大為佩服,師傅的拈花掌是世間數一數二的掌法,卻也奈何不得他。
拈花嘴上不說,心里也是敬佩,五年不見。這廝少了些許狂躁之氣,掌法間透著高雅沉靜之氣,看似平凡無奇,卻是大巧不工,內含乾坤,今日想要勝他,看來極為不易。
牧南千邊打邊看,見這掌法卻是高明,不禁哈哈大笑:“老尼姑,這些年老夫自創一套掌法,且來指點指點”。頓時掌法如行云流水般緩緩流出,招式優雅空明,叫人眼前一亮。
拈花見招拆招,越打越奇,這種掌法見所未見,不禁疑道:“好個賊人,恕老尼眼拙,看不明白”。
牧南千笑道:“所謂齊一萬物,莫強分別。這些年老夫看透紅塵,無欲無求,閑來無事,每日看閑云淡雨,飛鳥驚鴻,便創了這套掌法,且叫它天游散手”。
拈花只見他掌法迎合天道,順其自然,行云流水,一氣呵成,實在是世間少有的掌法,心里除了驚嘆,便無他語,這人要是心向善道,必定是一代神話,可惜可惜。但嘴上卻笑道:“賊人,你罪孽深重,莊周無為之道,豈是你能明白,還不快快受死”。默念法訣,體內真氣噴薄而動,掌法內勁十足,真氣凌厲,招招致命。
牧南千輕輕笑過,不禁想到當年種種,自己當真罪孽深重嗎?多少次叩問天地,自己到底錯在何處,還是這世間,這迂腐世人錯了。突覺掌風逼近,大感不妙,趕緊收回思緒,急急后退,一個閃身,掌法內力大進,逼退了拈花,笑道:“老尼姑,說你迂腐就是迂腐”。
此間眾人但見當今四大高手對招,早已是驚嘆無疑。只有羽浩覺得沒半點意思,也只怪他雖然小時候跟他的父親學過幾天武功,但不過都是皮毛,班門弄斧還行,要是臨陣對敵卻沒半點用。而世間多少人都無法親眼看到這般場景,眾人見他們各施所能,斗得難解難分,一時間對武學的理解和參透又漲了一大節。
卻見那邊枯木與落迦凝不分伯仲,平身所學展盡無遺。落迦凝與枯木對了數十招,不禁叫道:“老禿驢,要是我全勝之時,就憑你也配我交手這么多招”。
枯木一手千佛圣手使得大氣至極,掌法間的佛學修為更是無窮無盡,讓人敬佩。
枯木道:“不錯,憑施主當年修為,老衲自然不是你的對手。但今日關系本寺和天下安危,老衲也只好賭上一賭。”
落迦凝一手幽冥鬼手正好遇到千佛圣手,這一佛一魔,當真是棋逢對手。科少先看的更是眼花繚亂,大大嘖嘆,恨不得也上去打過。
而那邊牧南千已全然攻勢,拈花落入下風,但也是有驚無險,科少先心中也稍稍安定。牧南千笑道:“老尼姑,我們也斗了百余招了,覺得你還有什么高招未用啊”。
拈花一凜,呵呵一笑:“你還不配見識”。話罷,頓時呈現反撲之勢,牧南千連連回避,笑道:“老尼姑,那我問你個人把”。
拈花道:“什么人”。掌式間一股磅礴之氣如山崩地裂般想牧南千壓來,牧南千知道避無可避轉手一掌,更是千鈞之力,頓時真氣轟裂,飛鳥驚飛,沙石一片,幾棵大樹也應聲搖擺。
牧南千大聲道:“劍神承莫風”。
拈花一驚,想不到他問的竟是此人,橫然怒道:“都是蜀山叛賊,正道敗類,有什么可問。再說你牧南千自負至極,怎么稱他為劍神。”
牧南千笑道:“這小子和老夫很像,反出蜀山那也是遲早的事。再者這小子劍法極為了得,老夫劍法雖然冠絕天下,但所學甚雜,所以劍法很難達到天人合一的境地。但這小子劍法極為獨到,劍神名號,名副其實”。
拈花對過他三掌,反身一退,罵道:“助紂為虐之人,天下人共討之。”
牧南千甚是無奈,叫道:“老尼姑食古不化,簡直對牛談琴”。
拈花見他罵自己是牛,勃然大怒,叫道:“妖賊受死”。全力反擊,拈花掌法全然打出。
牧南千收住勁道,借力打力,將拈花掌法一一化開。翻身一躍,來到拈花后身,砰然一掌直打拈花關元穴。
拈花哪敢不防,急急后退,一個轉身,也是一掌,接著右手卻是一拳,牧南千步伐一倒,向下一臥,如臥倒一般,變掌成指急點拈花四大要穴。口中呵呵笑道:“老尼姑,望你修了這么多年道,看來是白修了”。
拈花罵道:“牧南千,你背叛師門,有違天下道義,還敢在這里口出狂言”。
牧南千微微一嘆,不再多說。
如此四人對了兩百多招,難分勝負,科少先看的如癡如醉,正沉思理解時,突然伊媚在他耳畔道:“公子,不如我們趁此先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