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天際之上,飄來一陣悠揚而又蕭索的淡淡簫聲,眾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樓閣之上,一個黑衣人臥欄而依,閉眼吹簫。樓下頓時鴉雀無聲,過了好半會,不知何人叫出:“笑一仙,他是笑一仙”。
登時一片嘩然,江湖人士聞其名甚多,見其人卻是少之又少,眾人萬萬沒有想到,這笑一仙竟然生的這么一副精致美妙,堪比女子的面容。舉手投足間,風姿卓越,難以言表。
這時北方晴空一陣雷破,眾人一震,都以為哪里爆炸了,哪知抬頭一看,一個人影飄然飛過長空,笑聲連連不覺,大有動天裂地之勢。只一瞬間,野浴樓上便又多出一人,眾人齊齊驚呼:“峨眉掌門木道子”。
拈花心頭微微不解,忖道:“這瘋猴子來湊什么熱鬧”。
這木道子一來,一味只顧吃著眼前放著的美酒佳肴,邊吃還笑道:“笑死鬼,說你什么好,擺這么多好吃的,不是要饞死老子嗎”。
笑一仙正眼也不看他一眼,不屑道:“瘋猴子,解藥我已經給你,你還來干什么”。
木道子剔了剔牙,大笑道:“笑死鬼,你這話老子我就不愛聽了,我可是聞著這酒香,還有這菜香過來的,可跟你沒半點關系”。
笑一仙知他胡攪蠻纏,也不愿多與他費口舌,冷哼一聲,慢道:“你來吃飯喝酒我不管,但你若敢插手我和他之間的事,可別怪我不客氣”。
木道子一臉笑嘻嘻的,也不答他,只顧喝酒。笑一仙將長蕭束在背后,對著樓下千余人笑道:“牧南千,既然來了,為何躲著不出,不敢見我嗎?”
過了良久,人群中才微微出來一個聲音,慢慢道:“有何不敢,只是故地重游,想多看些風景而已”。
眾人循著聲音看去,登時一驚,這發話之人乃是一個邋遢不堪,丑陋之極的中年漢子,哪里是過去那個俊逸流秀的牧南千呢。
笑一仙看到牧南千,心中大驚,滿眼驚訝的問道:“你,你怎么成了這副模樣”。
牧南千看著眾人疑惑,不解,快意,莫名的眼神,長嘯三聲,足下一點,便也來到野浴樓頂,大笑道:“想不到連你也認不得我了,哈哈,如今天下,還有幾人能認識我牧南千呢”。
木道子似乎一點也不奇怪,哈哈笑道:“非世而立,無道而存。老家伙,幾年不見,不僅模樣長變了,見識也長了不少啊”。
牧南千心中一驚,自己五年所感,被他一語道破,心中大為驚訝,不禁哈哈笑道:“說得好瘋猴子,就憑你這句話,喝了這壇”。左指輕點,地上的酒壇攸地來到其手中,舉壇盡飲。
木道子嘿然一笑,也不甘示弱,俯臥在地,抱起一壇,狂飲而盡,邊喝還道:“好酒,好酒”。
笑一仙心里自然不服,足下一震,一壇美酒拔地而起,右手一揚將其托在手中,冷冷道:“你們倆喝得痛快,倒顯得我小氣,也罷,我就陪陪你們倆”。
說吧,也是一飲到底。眾人登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三人素來都是死對頭,今日更是笑一仙和牧南千決戰之日,怎么三人竟然如同好友一般喝起酒來。拈花心里好氣,哼然不語,冷冷觀之。
倒是莫問心里卻極為欣賞和折服,這三人心胸之廣,極為不凡。
這三人喝完一壇,便又接著一壇喝,復而一壇,如此過了一個時辰有余,三人酒興上來,笑一仙凌風吹簫,牧南千附而歌之,木道子竟然在一旁翩翩起舞,眾人心里既是驚訝,更是莫名,而又大大的被其折服。
牧南千突然看到這舊時情景,可惜物是人非。想到過時種種,悲從心來,長袖一甩,唱道:“去年零落暮春時,淚濕紅牋怨別離。??直阃讔{散,因何重有武陵期。傳情每向馨香得,不語還應彼此知。只欲欄邊安枕席,夜深閑共說相思”。
一聲唱罷,竟然嚎啕大哭。笑一仙似乎被其所感,雖然自己一生視他為生平死敵,但心里卻把他當做生平唯一的知己,今日他的歌聲里透著無盡的辛酸與無奈,不由聯想到自己一生為情所困,卻求之不得,不禁也一腔悲情,笛聲變得凄婉孤苦,越發高奇。
底下眾人越看越是出奇,實在搞不懂這三人到底在干什么。木道子看他們倆一個在哭,一個鬼叫,甚為不耐,大叫道:“我說你們倆,喝酒竟然喝哭了,這酒有這么難喝嗎?”
木道子哈哈一笑,慢道:“瘋猴子,你能猜出這詩是誰寫的,我就叫你一聲爺爺”。
木道子白眉一軒,怒道:“老家伙,明知道老子是個粗人,這些個詩啊詞啊,我是一竅不通。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憑的是手段,哪來這么多花花腸子”。
笑一仙白了他一眼,氣道:“不可理喻,你懂什么”。
木道子抱起一壇酒,坐到一旁,大笑道:“我說天都快黑了,你們倆到底打是不打”。
牧南千長嘆一聲,笑道:“也罷,笑死鬼,請了”。笑一仙也不多說,足下一點,便來到屋頂之上,牧南千隨后而去。
舉目而眺,錦江之水,閑適安靜,繞過這千年蓉城,說不出的和諧美滿,牧南千看著此情此景,不禁嘆道:“人的一生也如這般閑淡諧美,也無憾了”。
笑一仙見他喃喃自語,細眼一瞇,慢道:“老家伙,你五年重傷,這般與你動手,豈不是占了你便宜”。
牧南千長袖一拋,大笑道:“笑死鬼,你也太高估你自己了吧”。邊說手上也未閑著,胼指成劍,挽了五個劍花幽幽刺來。
這一劍不過是兩人打個招呼,笑一仙也不與他糾纏,閃身避過,黑袖一擺,冷冷道:“如此最好,不過我依舊想問你個問題”。
牧南千嘻嘻一笑,指尖一點,一道霸道真氣吞吐而出,攻勢一觸即發,慢道:“但且說來聽聽”。
笑一仙也不發力,只是見招拆招,長袖如柳葉一般漫不經心,將其真氣一一化開,笑道:“你今日約我一戰,到底是送死,還是另有所圖”。
牧南千哈哈一笑:“你明白的很,何必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