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峨眉山最近的乃是青陽鎮,此鎮坐貫東南,商貿頻繁,更是行去蜀山和峨眉的必經之路。此時天色將亮,幽深凄迷的林中,晨霧彌漫,寒鳥驚飛。舉步落在枯黃的落葉上沙沙作響,在寂靜中格外清脆響亮,猶如少女銀鈴般的笑聲。
羽浩自從離了驛站之后,茫然無措,不知去向何處,心里悲苦委屈。連日來,怕王真和煉仙愁再尋來,一直在密林里獨自一人,且走且息,每日摘些果子和玉米充饑。也不上官道,見到有上山砍柴打獵的農人也故意避開。幾次想出去看看,可又怕王真等人會殺了他,這念頭也立即打消。偶然聽人說道前面便是青陽鎮,心下決定先到鎮上,再做打算。
羽浩每日乘著夜色,坐在相寞背上,一言不發,慢慢的向青陽鎮走去。相寞知道羽浩心苦,鳴聲嗷叫,以示安慰。羽浩心事重重,糾結難耐,也不管何時能到鎮上,心空神亂,面無顏色,只是一直往前行去。
一人一獸就這樣走了兩天,本來以相寞的腳力,兩個時辰便倒了,可直到現在還沒有到。這晚月夜長天,云收霧斂,萬山沉寂,一輪明鏡懸掛在潔凈無云的碧空,冷杉樹林,沙沙作響,似低吟輕語。
突然,羽浩在不遠處,看見一絲光影,略略起疑,相寞會意,起腳前去。羽浩來到光亮處,不覺一驚,一棵古樹下面,躺著一個人,閉眼無神,面無血色,羽浩仔細一瞧,啊的一聲叫起,這不是那王真道士嗎。
羽浩連忙下馬查看,伸手抵住他的鼻孔,發現已無氣息,看樣子已然死去。心下大悶,這臭道士為什么會死在這里。想了一會,突然呵呵一笑,心出快意,就是因為這臭道士,差點害死自己和仙姑,還害自己被仙姑誤會,心中直叫死得好。
這是一陣雄渾的聲音傳來,道:“五臟俱碎,筋脈全斷,已死了一天了”。羽浩一驚,回頭看去,只見一位白袍男子,俊朗高昂,神采奕奕,正是劍神承莫風。
羽浩連忙來到承莫風身邊,拱手道:“謝謝大叔,救命之恩”。承莫風哈哈一笑,道:“小小年紀,就會打官腔,一點不像木老頭”。羽浩一聽木老頭,心知他說的便是老神仙木道子,只好微微一笑,敷衍一下。
承莫風見他一人,不禁疑道:“你師父呢,夢兒沒和你在一起”。羽浩聽他叫師傅為夢兒,認為夢兒是自己的師父,不禁問道:“你認識仙姑”。承莫風愣了愣,疑道:“仙姑是誰”。
羽浩苦苦笑道:“大叔,你說那位峨眉山頂的仙姑不是我師父。”承莫風更是起疑,問道:“那你為什么會峨眉的武功”。羽浩便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他,承莫風笑道:“原來如此”。
羽浩繼而問道:“你怎么認識仙姑啊”。承莫風哈哈一笑,道:“十歲那年我還抱過她呢,一眨眼,想不到已出落一個絕世美人了”。說罷又哈哈大笑。
羽浩想起仙姑誤會自己,心里傷痛難耐,幾日來的委屈,困苦,茫然,猛的在心底爆發,淚水再也按捺不住,洶涌噴薄,淚流縱橫。承莫風見他哭泣,心中不解,問道:“小兄弟,你哭什么”。
羽浩便將那日他走之后發生的一切也如實告訴了他,承莫風聽完,又是好笑又是無奈,見羽浩一臉憋屈,情竇未開,不好點破,微微作笑。接著慢慢道:“那好,日后我定當為你澄清事實,讓你仙姑不再怪你”。
羽浩轉而破涕為笑,心里感激,連忙道:“謝謝前輩”。承莫風頓時頭大,皺眉道:“別前輩前輩的,若不嫌棄,叫我一聲大哥如何”。羽浩心中一樂,急忙道:“求之不得,小弟羽浩,拜見大哥”。承莫風哈哈一笑,微微點頭,忖道:“原來你就是羽浩”。笑道:“如此最好”。
羽浩瞥眼看了一下王真,不禁疑道:“大哥,這臭道士怎么會死在這里”。
承莫風當即將那日之后的事情說來,原來那日承莫風去追王真,不想突然冒出三人來,似是王真的幫手,便與那四人便一直游斗不息,本來承莫風已然要取勝,可以將四人制服,突然那三道黑影反過來攻擊王真,王真猝不及防,王真此時正好受了承莫風一劍,不敵那黑影,便被那三道黑影抓住,向遠處急飛而去,承莫風想也不想便追了去。
羽浩納悶,問道:“為什么那些黑衣人要抓他呢”。承莫風呵呵笑道:“我看那是因為你”。羽浩一凜,不解道:“我,為什么”。
承莫風看了看月色,笑道:“古義不是給了你一個包袱嗎”。羽浩一聽此言,頓時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的。但自己的包袱沒給王真搶去啊,承莫風見他若有所思,知其心意,起身笑道:“你過來”。羽浩聞言,跟他來到王真尸體旁,承莫風笑道:“你可看見傷口”。
羽浩搖搖頭,道:“剛才我仔細看過,身上連勒痕都沒有”。承莫風點點頭道:“你在看”。說罷,將他的胸前的衣服撕開,羽浩啊的一驚,胸膛上竟然鮮紅的印著一個手印,承莫風道:“就是這一掌,摧心斷骨,要了他的命”。羽浩嘖嘖驚嘆,問道:“這是什么掌法,這么厲害”.
承莫風嘆了一聲,道:“這是摧心掌,天下會使這掌法的只有一人”。羽浩疑道:“誰”。承莫風道:“北海老祖,魔宗大長老菹陰”。羽浩頓時一愣,問道:“他是誰”。
承莫風笑道:“此人心性怪癖,極為好色,喜歡以女童來練滋陰補陽的邪功。后來四大散仙之首的柳天道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與他在北海大戰三日之久,最后斬斷他一根小指,逼他百年不得踏入云唐半步”。
羽浩哦了一聲,慢慢道:“原來如此”。一想不對,又道:“不是百年不得踏入云唐,那他為什么會在這里殺人”。承莫風搖搖頭道“這正是問題所在,我也搞不清楚。這菹陰雖然陰毒,但卻不是無信之人,所以我想可能有人故意以菹陰之名,故布疑陣,掩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