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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身騎白馬

【三】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我應該說起韓冬。他是我維持時間最長的一個男友,準確地說應該是戰友。不對,干脆說是哥們會更加形象貼切一些。我們一起步入C師范學院的大門。一起經歷了非人的一個月的軍訓歲月,一起經歷了排隊打飯,凌晨爬起去圖書館占座,一起開助導的玩笑,一起惡作劇某個貌似特別牛氣的學生會領導。在這樣長期作戰的歲月里,我們成了配合最默契的戰友。只要我諂媚一笑,他便知道我會逃哪一個老師的課。只要他撩撩自己的刺猬造型,我就知道他又看上了哪個同級或不同級的同學,師姐或學妹。我們做壞事相互褒獎,做好事心照不宣。如果哪天他突然消失了,我掐指一算便知道他是人間蒸發還是被送到外星球,或者只是單純地為其他系的某位淑女或書女潛進到圖書館浩瀚的書架中制造巧遇這樣的情節。

我們成了最死的死黨,最鐵的鐵哥們。室友每每羨慕加嫉妒地諷刺說“梧桐,你們倆要是在古代就是屬于狼狽為奸那一隊伍里的。”

我把室友的話傳達給韓冬,他不置可否。匆忙把還剩一半的糖葫蘆塞進我的嘴里。“紀梧桐,我和你說啊,長春一個好處就是在冬天吃糖葫蘆的時候,還有順便吃冰棍的感受。”

對了,忘了介紹。韓冬并非地道的東北人,他來自黃梅戲的故鄉安徽省,我很久很久以前就向往的秦淮河邊。在軍訓晚會上,本人就是被他的黃梅戲給蒙騙了。你想想一個將近一米八的大個子,在一個連的面前唱“樹上的鳥兒成雙對”時的震撼效應。他捏著嗓子唱,唱的有板有眼。后來同事們都在迷李玉剛的《新貴妃醉酒》的時候,我就表現出特別不屑的深情。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聽過韓冬唱黃梅戲,那才叫一個人神共憤,天地不容。也是從那個時候,我站到了老爸的隊伍里,我倆在周末假期的時候,輪番對著我家那個從淘寶上用250淘來的話筒,唱出不為鄰里所容的黃梅戲。我和老爸輪番對著話筒唱《女駙馬》選段的時候,老媽拿著菜刀從廚房沖出來,“你們倆再唱,我就直接送你們去見女駙馬!”

我和老爸對視幾秒鐘之后,決定不冒這個風險。畢竟女駙馬不屬于我們。“李郎”沒出現,自然不需要我的營救。

事后我就一直注意韓冬的走向,沒想到他會和我分到一個班里。要知道文學院尤其是教育學里能出現男生的概率太低了。師范學院的男生一直處于供不應求的局面中,我的擔心是韓冬已上市就被哄搶。事實是,我的推斷錯了。因為韓冬對我說“紀梧桐,你怎么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呢?”我繼續搖頭,處于迷茫狀態。“兔子不吃窩邊草,你懂不懂?”

其實我還是不懂。我更懂得“近水樓臺先得月”的道理。但是我還是很違心地點頭了,并且表示對他這個觀點大為贊賞。

誠實地說,本人覺得韓冬屬于猥瑣的那一類型人物。他明明一個星期不洗襪子,卻還是固執地穿白襪子。如果他無意間露出了自己腳上的白襪子,你一定會大加贊賞。因為很少有男生把白襪子保持原本的顏色。只有他的室友和我知道,他有不下十五雙白色襪子,一天一雙,剩下的全部塞進床底下。半個月之后進行處理,84消毒液和洗衣液,包括最后一個程序時候的廉價香水都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這是他秘密透露給我的一個不用每天洗襪子的絕招。

至于其他,拗造型要用吹飛機吹十五分鐘以上,噴香水要噴到自己的領口,如果沒有領子就直接噴到脖子上,還有就是他的一系列泡妞絕招,像是“矜持“理論,“愛搭不理”理論,“說走就走”理論,他都如數家珍地匯報給我,絲毫沒有顧忌。

我問“你就不怕我把這些告訴你女朋友?”

“你知道我女朋友是誰?”

“傳媒學院中本二班陳陽。”

“消息這么靈通。”

“那是。我當時沒有報新聞系真是吃虧了。”

“你要是報新聞系,報社就虧了。”

“什么意思?”

“那已經是兩個月前的舊聞了。”

是的,必須承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對于韓冬這樣的魔王級人物,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屬于那種還沒上場就被PK的悲劇淘汰者。于是,我就成了真的“有賊心沒賊膽”的那個真正猥瑣的人物。我混跡在他的身邊,充當軍師,充當跑腿的,充當電燈泡,甚至充當第三者。一切就看魔王韓冬是決定開始還是結束一段短跑愛情。

其實我并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偉大,我只是伺機而動,或者說我只是長期情報收集者。我倒要看看這個魔王的死穴在哪里。更不偉大的是,我經常依靠這些蹭吃蹭喝。尤其是答應充當一次電燈泡和第三者之后,我會得到格外豐厚的報酬。比如學校食堂三樓的火鍋,比如一個月的烤地瓜,比如兩個星期的毛思課點名,再比如經濟開發區的豪華型麥當勞。我被誘惑了。

在這樣的誘惑下,我受到了上帝他老人家的懲罰。我的體重由開學時的兩位數急速上升為三位數,而且還有持續上漲的趨勢。老爸老媽每次迎接我的歸來時都會異口同聲地說,“姑娘,再這么下去,就真的沒人要了!我們這么多年對你的辛苦養育不就等于瞎白活了。”我才知道室友的所謂“圓臉可愛”的這一說法純粹是在忽悠我。我決定開始自己的形象重塑計劃。首先從體重開始。

我開始早起跑步,不再受韓冬的蠱惑一起吃麥當勞還有學校食堂炸出的雞腿。我告誡自己必須學會克制。克制食物,克制誘惑,克制韓冬。在他一天不出現在我的眼前,我依然能安之若素時,我就獎勵自己少跑1000米。

誰說的“上帝關上一扇門,就會替你打開另一扇門”。以我的經歷看來,這絕對是個謬論。真理應該是“上帝關上一扇狹小的窗,還會給你打開一扇光明開闊的大門”。這樣應該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在跑步的過程中結識了學長馮海生。

他像一個巨大而華麗的補丁,彌補了我心中那個小小缺口帶來的遺憾。

我們談起了戀愛,象牙塔里的純潔感情。絕對不同于韓冬的那十五雙臭襪子的愛情。

許澍風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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