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兩更哦
“娘,你別光給阿寶吃啊,你也吃,來,娘和阿寶一人一半。”一顆枯死的老槐樹下,一對母子身上裹著厚厚的毯子,身下鋪著破舊的棉被,兩人都是臟兮兮的,枯瘦如柴。
那娘親不過三十左右歲,餓的已沒了人樣,臉色和嘴唇都是蒼白如紙的,她枯瘦的手中拿著半個手掌大小的饃,哆哆嗦嗦的遞給懷中的孩子。
小男孩只有七八歲的樣子,卻是又矮又瘦,一張小臉臟兮兮的,瘦的只剩下骨頭外面的一層皮,卻更顯得一雙大眼分外的明顯。
他本來是半闔著眼睛的,看到母親將饃遞到自己面前后,雙眼立刻瞪大,眼中流露出狂喜的目光,似乎放在他面前的,是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
他咽了一口口水,看樣子恨不得將那“香噴噴”的饃一口吞下,卻強忍著沒有接,只是勸母親和自己一起吃。
女子微笑著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將饃掰成小塊,一塊一塊的送到兒子口中,細聲細語的說道:“娘親不餓,你剛剛睡覺時,娘親吃東西了。這個是給你留的,你快吃吧。”
叫阿寶的小男孩似是不信,堅持要母親也吃,女子無奈,只好將掰下的小塊又掰了一半,將比花生粒大不了多少的饃放入口中,假裝嚼了嚼,然后繼續喂兒子吃饃。
阿寶以為母親也吃了東西,開心極了,邊吃邊鼓勵母親道:“娘,你別擔心,爹爹不是出去找吃的東西了嗎,等爹爹回來,我們就有東西吃了。”
阿寶自顧自說的開心,一張小臉上滿是期許向外的神色,他的母親卻濕了眼眶,眼淚答滴答滴答的流出,卻生怕兒子看到,偷偷用手抹干。
看這情景,阿寶的爹爹應該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林詩嫣遠遠的看著這一幕,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半晌她痛苦的蹲下身子,抱膝而泣。為什么,為什么要讓這些百姓遭這份罪,他們都是樸實而善良的人啊,一生都沒有做過壞事,卻依舊得不到好報,災難和痛苦總是降臨在他們身上,他們的一生都得不到救贖,過不上富足安康的生活。
老天爺真的不開眼嗎?
這樣的一幕幕還有很多,整個村子幾乎都陷入了饑荒中,大家手中能吃的糧食少的可憐,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有人被餓死。但他們依舊是善良而人性的,那些力氣稍大一些的壯年,哪怕自己被活生生餓死,也絕不會去搶老弱婦孺的口糧。
他們的生命可以消逝,但良心決不能泯滅。
這點,就連慕孤澤都被動容了。
本來,他還一直在擔心會不會出現暴動,會不會有年輕男子搶奪食物,會不會有人家易子而食。可是,眼前發生在桃花村的一幕慕徹底震撼了他,他被這里人們的善良和仁慈感動,那是怎樣的一群人,寧愿犧牲自己,也不愿別人因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死去。
這份純真和善良,連慕孤澤都不得不動容。
林詩嫣抹著眼淚,正打算拉著慕孤澤離開,這等慘狀她實在是看不下去。然而即便心里再難受,林詩嫣依舊沒有開口問慕孤澤要糧,只因她知道既然定了規矩和方案,就要照著實行,有了一次例外就會有第二次,然后是更多次,到了那時,場面便無法控制,亦會釀成更大的慘劇。
可讓林詩嫣沒想到的是,她拉著慕孤澤往回走時,剛走了沒幾步,慕孤澤突然附在她耳邊低聲道:“再等一下,夜色更深了,我們去偷糧食。”
林詩嫣驚訝的瞪著他,似是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慕孤澤點了點頭,以示她沒有聽錯,“我們等到夜深的時候偷偷去隊伍里偷些糧食來給這里的百姓,這樣我們既可以救那些村民們一條命,又能不違背當初我定下的規定,一舉兩得。”
林詩嫣明白慕孤澤話里的意思,他是不忍心看著這些村民被活活餓死,但他之前定下了規矩——這批糧食只能分給受災最嚴重的三個城鎮。他身為這次賑災的統領,總不好公然違背自己立下的規定,所以他才會想出這一招,用“偷”的方式,暗中幫著那些村民們。
林詩嫣哪里會想到慕孤澤也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握著嘴輕笑道:“我還以為你只會一板一眼的做事呢,沒想到你也偶爾叛逆。”
慕孤澤聽后哈哈大笑道:“人生在世總是一板一眼的,活著多累,偶爾放肆瘋狂一次,不是很好嗎?”
當天半夜,慕孤澤果然帶著林詩嫣去自己的隊伍里偷糧食,他武功極高,那些個守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還未來得及反抗便被他敲昏過去,于是兩人順順利利的“借”走了些許糧食,事成之后,第一次做賊的二人互相看著對方,開心的笑個不停。
今晚的月色很好,溫柔的月光灑了下來,朦朧的照在兩個人的身上,剛剛做成一件“大事”的兩個人開心的笑著,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濃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