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紅燭搖曳,溫暖似春。
身著大紅媳婦的女子靜靜的坐在床邊,紅色的蓋頭上秀了一對鴛鴦,輕輕的遮蓋住女子絕美的容顏。
她不發一言的坐著,好像一個嬌羞的新娘,帶著忐忑、羞澀又有些期許的心情,等待著夫君的到來,來掀開她的紅蓋頭,手指輕撫過她柔美的眉眼,深情的吻上她的紅唇。
然后,便是舉案齊眉,攜手一生。
可是,在那紅似血的紅蓋頭下,在無人能看見的陰影里,她在笑,無聲而狂喜的笑,裹在喜服下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雙手藏于袖中,類似痙、攣般的握緊成拳。
當然,這并非因為恐懼,而是興奮和狂喜,難以抑制無法言語的興奮和狂喜。
有多少年啦,她終于等來了這一天,他,終于要是她的了。
慕孤雪櫻不會忘記,第一次見到慕孤澤時的情境。
那天,天氣很好,天空透藍透藍的,幾朵白云悠然的飄蕩在天際,說不出地舒心自在感。春姑娘的腳步已經來到,走在陽光下,甚至可以聞到花香撲鼻而來。
只有十四歲的慕孤雪櫻,高傲的昂著美艷的頭顱,身后跟著一眾隨從,興致勃勃的逛著花園,神情自傲的如同一只鳳凰。
是的,她該自傲的,她有足夠的資本自傲,她是藩王的愛女,是父母兄長的掌上明珠,她容顏秀麗、精通音律,她出身高貴,集萬千寵愛于一身。
似乎從生下來的那一刻,便注定了她一帆風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生,就注定了她必定是一只驕傲的鳳凰,只待嫁于人中之龍,從此接受世人的膜拜與敬仰。
自小的優越生活已經父母的寵溺,養成了慕孤雪櫻唯我獨尊、刁蠻任性的性子,還記得那日,無非是一名貼身侍女不小心將端與她的茶水灑在了她新做的衣服上,尚且年幼的郡主想都沒想,便是狠狠一記耳光甩了過去。
“小姐,小綠不是故意的,請小姐饒了小綠一條賤命吧。”犯了錯的婢女嚇得魂都沒了,趕忙跪下來,拼命的求饒。
在王府中,誰都知道這位小郡主最是刁蠻任性,得罪了誰都不要得罪她。還記得有一次,郡主自小的貼身婢女不小心弄丟了世子特意從海外帶給妹妹的首飾,郡主一怒之下竟讓人將這名跟隨自己十年之久的婢女活活打死。
一想到著,那名叫小綠的婢女臉色更白了幾分,陪著臉頰上剛剛被慕孤雪櫻打出來的通紅的“五指山”,顯得更加可憐,她哆嗦個不停,一雙大眼睛里滿含淚水,又似是怕更加激怒郡主而不敢落下來,樣子說不出的卑微凄慘。
只可惜,小綠面對的并非憐香惜玉的翩翩佳公子,而是霸道刁蠻的嬌小姐,她的楚楚可憐根本喚不起慕孤雪櫻的半絲同情。
身邊早有侍女拿著絲絹,小心翼翼又膽戰心驚的幫慕孤雪櫻清理好衣裙,只可惜水漬是除去了,但輕紗質地的衣裙上還是留下來大片的污漬,看來非要回去清洗一番才可去除。
慕孤雪櫻雖然年紀小小,卻已是美人胚子,自小便十分的愛美,再加上貴族出身,一舉一動都是很注意儀表的,今日她帶著一大群隨從風風光光的出來賞花,本是眾人矚目的焦點,可如今裙子上被潑了一大片污漬,在人前真是失禮,想她堂堂一個郡主,金枝玉葉,何曾如此失態過。一想到這里,氣更是不大一出來,揚手又是狠狠幾記耳光打在可憐的侍女臉上,眼中滿是兇狠,冷聲呵斥道:
“不長眼的賤胚子,你知道本小姐這身衣裙值多少錢嗎,把你買了都賠不起。你這個賤妮子,是不是見不得本小姐,誠心讓本小姐在人前出丑是不是?來人,給本小姐狠狠得打,往死里打。”
話音剛落,立刻有“識趣”的隨從走上前來,兇神惡煞的沖著小綠一笑,巴掌便噼里啪啦的甩到了小姑娘雪嫩的臉上。
一時間,小綠的哀嚎聲,慕孤雪櫻的冷笑聲,巴掌甩在臉上的響聲,以及一眾惡奴的陰笑聲,讓這群“與眾不同”的一群人看起來扎眼極了。
慕孤雪櫻一邊看著小綠挨打一邊別別捏捏的整理衣裙,滿心懊惱帶了這么一個笨手笨腳的丫頭出來,害的自己在眾人面前失了儀態。
這位驕縱蠻橫的郡主只覺得衣裙上染了污漬便是失了儀態,卻不曾想到,她當街逞兇,讓手下毆打一名少女,看在外人的眼中又是多么的不堪。
旁邊過往的行人又是同情小綠,又是鄙視慕孤雪櫻,但卻無一人上前阻止勸說,他們早就看出來了,以慕孤雪櫻的架勢,絕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如他們這般的平民百姓,哪里是他們能管的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眼看著小綠的氣息越來越微弱,漸漸的,連求饒的聲音都低了下去,而慕孤雪櫻似是一點也不介意當街打死一名低賤的奴婢,根本沒有讓人停手的意思。
“住手。”突然間,人群中傳來一聲冷喝,接近著,那些圍著小綠毆打的刁奴們,似是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纏住了身體,全身的力氣統統消失,然后下一秒鐘,又被那股力量一卷一帶,整個人不由自主的向著兩邊挪去,將被圍在中間的小綠晾了出來。
而此時的小綠,已經躺在地上,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