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難道真是一場悲劇？我不確定，但那場中考，對鐘燕來說確實是場悲劇。她的分數，差一中錄取線僅僅6分，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中考失利了。不能說她不努力，不能說她沒有付出，更不能說她沒有決心——她比任何人都有決心。可是，老天就是跟她開了這樣一個玩笑。

有人說，上帝關上一道門的同時也開啟了一扇窗。我覺得這話真是狗屁，對于人生，我看到的只有悲劇，我看到的是無盡的黑暗，是骯臟、頹廢、以及失望。

姐姐，你會說我偏激，不，我很客觀。我們的世界沒有陽光，我們“像蝙蝠一樣飛翔在永恒的黑暗里”。

唉，我說這些干什么呢？這些話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我心里還憋著更多的話。為了不影響你的心情，我還是繼續說鐘燕的事情。

在上不上高中之間，鐘燕和她爸爸之間發生過一場爭執。鐘燕和她爸爸之間發生過一場爭執。鐘燕要上二中，她爸堅持讓她回去補習，然后上一中。兩個人互不相讓。她爸罵她“不成器”，她說她爸“自私”。那男人甩手就給她一巴掌，半邊臉都打腫了。她含著淚轉身就往外跑，被她媽攔住。那個夏天，正值我補課沒回去。后來她說很想跑來找我。

“如果我媽沒攔我，我就來了。”

“后來呢？”

“后來冷靜了，氣也消了，我媽又天天盯著，就沒來。”

事實上，我想問，后來她和她爸有沒有再發生過沖突，而她卻回答后來沒來找我的原因。姐，可見人的思想真的無法真正實現溝通。

她沒能敵過父親的意志，最后還是去補習。

她家的情況，變得越來越糟。兩個大人只要在一處就吵架。她爸在外面的行為更加放肆，她媽也公開把情人帶回家里。后來她爸干脆就不回家，另一個男人也就常住進來。這對于鐘燕是一種不小的折磨。

在這種環境里，鐘燕的思想肯定有很大的變動。

有一天晚上，長久不來電話的鐘燕突然打電話來，說“你一定要跟我好”！我感到很意外，覺得吃驚。并不是我不喜歡她，而是她那種堅定的語氣，讓我吃驚。當時，我說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話，但一句也沒有進入正題。她起初是沉默，沉默著聽我講廢話。后來，她堅決地打斷我。問我答不答應？愛不愛她？這實在太突然。這回輪到我沉默了。

當初我為什么不說一句話？無論什么話，哪怕是一句也好呀！

她放下電話！我這頭響起了嘟嘟聲。躺在床上想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對勁，打電話過去，那邊已經占線了。

過了兩晚，她又打來。她說，我真傻，我知道我們是不可能戀愛的，我真傻！就當我什么也沒有說吧！打擾你，對不起！

沒等我說話，對方就掛了！等我回過神來，打回去，那邊又是占線！我氣憤極了！很難過的。好像一肚子火發不出來。當時窗外下著小雨。我走出宿舍，走到雨中，順著足球場走。想呀，想呀，甚至狂跑。我愛她嗎？我該怎么辦？這些問題困擾著我。那個雨夜，一個少年不知道該怎么辦。那個雨夜少年第一次覺得人生太痛苦，第一次嘗試到生命的另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