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宇彤離開學校那天，是個“淫雨霏霏”的旁晚。前一天晚上我就問好她動身的時間。我還想跟她在一起吃飯。可是她太忙了，沒空。

好幾日都是聯系的陰天，心情也黯淡下來。每次出門，雨傘下的人總是腳步匆匆。給人以浪漫氣息的纏綿陰雨，這幾日竟讓我討厭起來。在這“瀟瀟的冷雨里”，陰冷的不只是天氣，還有心情。

她的東西不多，被打包成一個大件和一個小件。另外還有兩個手提袋。她把用不著的舊書讓我撿拾，我撿了《古代文學作品選》，其余用不到，都被當做廢紙賣了。來送她的有好幾個人，男男女女。我和兩男生幫她提包。女生們依依不舍地道別。陪她到車站的，只有我。

出租車穿行在雨中，雖然時間距離黃昏還早，但是車窗外已經顯出了黃昏的氣氛。我和她撐著傘，把東西從出租車搬進客車?？蛙囘€不到點，我們就在停車的屋檐下聊天。

“你這一走，什么時候才能見面？”我說。

她笑了，說道：“其實，都一樣。見了依舊，不見也別思量。是不是？”

我無話可說。雨滴打著地板，聲音凄涼。

“找工作很難！”頓了頓，她說道，“三年來不知道自己都干什么。到頭來似乎什么也沒有。未來如何，誰也不知道。”

“什么時候考教師？”我問。

“還沒開始報名。等著招考公告出來。”

W學院是師范類?？圃盒＃曛啤＿@是專門培養教師的學校。所以，這里的學生出去之后只能參加教師招考。當時有普崗和特崗兩種。特崗招考人數多，相對公平；普崗招考人數少，走后門拉關系的太多，沒錢沒勢的很難進去。我們的出路，就只有特崗。當然可以報考公務員，但那全憑運氣的事實在太玄虛，沒多少學生會抱希望。

“你學習那么用功，要是還考不上，那真是天下無公道了?！蔽蚁氚参克?，可這句話大約起不到安慰的作用。

“你快別說了。你越說我越心慌?！?/p>

雨好像越下越大了。

“到那邊我可能會換卡。”

“肯定得換。到時候一定要告訴我號碼?！?/p>

她望了望我，又望望朦朧的遠方，沒有吭聲。

客車到點了，她走進去，然后又扭轉頭。我看見她美麗的面孔在雨中向我微笑。我沖她搖搖手。她大聲喊道：“回去吧！”

看著她的車駛出車站，消失在雨中，我才撐著傘慢慢離開。

那晚，睡眠中有好多夢，醒來卻什么也記不起，一片虛空。

第二天早晨，天竟然放晴了，陽光很好。上課間隙，我們都站在走廊看碧綠碧綠的樹葉以及花瓣上仍留有露珠的花朵。就在這時候，電話震動了，是短信，馬宇彤發來的。

“我已經到了。這將是我用這張卡發的最后一條短信，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和幫助。我知道你愛我。事實上我也愛你?？墒俏覀冎g有無法逾越的鴻溝。我沒法跟你在一起，對不起。忘記我吧！在某個角落，有一個人正在等你，等你用發現的眼光找到她。我不會再聯系你，也不會再告訴你我的新號碼。別怪我。祝你幸福一輩子?！?/p>

在晨曦中看著這條短信。心里相當不是滋味。想打電話過去，但是止住了，也不回復，因為沒有那必要。

上課鈴響了，我坐在窗子邊往外看，看陽光、看樹葉、看偶爾飛過的蝴蝶。在紙上寫下了幾個句子：

你來的時候，我毫無知覺，好像是在睡夢中

你走了，我只能在遠方悲哀地遙望

朋友，當你起身走進雨中

我知道我此生就只能默默地思念了

永不能再見，永不能通音訊

永遠

永遠

后來我打過她以前那號碼，但是已關機。從此就真正的沒了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