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琛,不是說好回來就辦嗎,怎么突然又改主意了,是不是許言……?”
:不是的,是我,何琛的聲音很低,帶著些內(nèi)疚:“我想過了,現(xiàn)在這事兒對我來說太早了些,再緩一緩也好,反正我有的是時間?!?/p>
:“唉,你們這些孩子不太懂?!眿寢専o奈的說。
我倚在門邊愣愣的發(fā)呆,醫(yī)院里,我問何琛,剛剛你們聊些什么?
何?。骸皼]什么,只是說了些你的壞話。”
我瞪他:“我有什么不好?”
他點頭:“這話問的好,你好吃懶做,野蠻粗魯,還不愛家務(wù),也不夠溫柔,他把頭湊過來:“許言,你有什么好的?!?/p>
我把他的頭狠狠的一推氣勢沖沖的說:“我這么多不好,你那么喜歡我做什么?”
:“所以呀,他朝我笑得燦爛:“我們剛剛共同反省了一下,只是沒有找到不喜歡你的答案。”
這個人純粹是想氣死我。
他摟了摟我的肩膀:“許言,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顧及我,至于其它的事情都有我,你也不用擔心。”
我望著他說:“何琛,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p>
他伸手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唉,我也在反省這個問題呀,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你很多,這輩子怎么還都不夠。”語氣無奈至極,而我心里一痛。
我真的很可憐他,遇上像我這樣一個人。
媽媽試探的問:“許言,何琛是不是反悔了?!?/p>
我搖頭:“沒有,是我的問題?!?/p>
媽媽了然的說:“我就說嘛,怎么會是他呢,他那么喜歡你,言言,媽媽不是真的想管你的事,只是,你想過沒有,你今年已經(jīng)二十五了,你還有幾個二十五年可以拖啊?!?/p>
媽媽終于把她憂心的話說了出來,望著有些蒼老的媽媽,我一把撲到媽媽的懷里,愧疚的說:“對不起,我不孝順?!?/p>
我是真的不孝順,像我這大的女孩子早已都兒女成群了,而我一點兒音訊也沒有,好不容易有點兒音訊,結(jié)果還是比自己小太多男孩子,媽媽什么話都沒有說,頂著鄰里之間的流言蜚語微笑祝福,可是我又出爾反爾。
媽媽拍拍我的背:“沒事,媽媽沒別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幸福。”
遠帆說:“要去學校坐一坐?!?/p>
他的精神看上去好太多了,可是醫(yī)生卻憂心忡忡的說:“沒幾天了,只能讓他快快樂樂的?!?/p>
坐在身邊的我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快的我想要抓住他都來不及,再慢一點兒就好了,我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正好是放假,又是節(jié)日,學校的沒學生卻幾個孩子在操場上踢球,你踢過來我路踢過去玩得不亦樂乎,遠帆說:“若不是大半的時間用來畫畫,現(xiàn)在我一定是個很好的球員?!?/p>
我笑:“那時候粉絲就更多了。”
:“是啊,他突然回頭:“丫頭是我的粉絲嗎?”
我反問:“什么粉絲,你又不愛踢球?!?/p>
他笑莫測:“想不承認,我有證據(jù)的?!?/p>
我脫口:“那只是你隨手涂鴉之作而已,是不是王雨說的?!?/p>
他笑意更深:“誰也沒說,是我發(fā)現(xiàn)的,那一次我在你本上看見很多少女畫像,后面還夾著我那隨手的涂鴉之作,我猜測的?!?/p>
我解釋著:“不是的,那個時候我只是喜歡你的畫而已。”
他無奈的搖頭:“你倒真坦白,我可是從那個時候就對你有點意思?!?/p>
我低頭一笑,我才不會告訴他我那個時候心里也有想法。
他整了整脖子上的圍巾:“你若是要結(jié)婚一定要告訴我?!?/p>
:“嗯?!?/p>
:“你若有孩子了,你要把他帶去看我?!?/p>
:“嗯。”
:“你不快樂的時候也可以告訴我。”
:“嗯。”
:“許言,我一生一無所求,別無所愿,但愿你能幸福,你明白嗎?”他握著我手溫溫柔柔俯視著我。
我看著那雙溫和眼,淚在面眼眶轉(zhuǎn)了轉(zhuǎn),終于含笑的帶淚的點了點頭。
他摸著我的頭:“所以,我不想讓你看到我最后的樣子,也不想讓陪我最后,許言,你明天就走吧。”
:“好?!蔽覔湓谒膽牙锎?。
遠帆,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我也不愿意看到你最后的樣子,我只想記得你現(xiàn)在眉目含笑的樣子,用一生時間把他刻成一幅畫,在以后的光陰里夜夜欣賞。
王雨打電話的時候正好是半夜:“許言,他又疼得昏過去,醫(yī)生說不行了,許言,我怕?!?/p>
我安慰她:“別怕,疼一疼他就不會再疼了?!?/p>
她又問:“許言,你明天還會來嗎?”
我看著桌上車票:“不來了,明天要回去,再不回去就要被領(lǐng)導開除了?!?/p>
:“許言,他一直念著你的名字啊?!彼行鈶?。
:“我知道,我靜靜的答,看著窗外如潑墨般濃的夜,其實我也在念著他,只是我沒有已經(jīng)不答應(yīng)不再見面了。
掛了王雨的電話,我擁著被子坐著坐著,腦袋空空的,感覺今晚是如此漫長,好像一生都沒有這一天長。
怎么還不過去呢?怎么可以還讓他受人生這種苦痛呢?
摸了摸臉干干的,沒有淚,我以為我會哭,原來我只是靜靜的等著天亮。
臨走的時候帶走了遠帆水晶兔子,誰知道擠上車時只聽“咔”的一聲,動作停了半秒,擠到自己的位置,手機就響了,車廂里聲音嘈雜。
:“許言,遠帆,他走了很安靜?!?/p>
我掛上電話開始翻包,找到那只水晶兔子,兔子頭裂了一個角,身子也有了裂紋,我撫摸著,怕是就這樣壞了。
身邊女孩子唇紅齒白一臉純真的搖著媽媽的胳臂:“媽媽,那姐姐怎么抱著兔子哭?!?/p>
恍惚間,那個斜垮著書包的男孩子眉目英俊笑容明亮朝我緩緩走來:“大家好,我叫陳遠帆?!?/p>
然后,我的青春襲卷而去,只余下歲月的痕跡在慢慢稀釋。
做個上班族是真的很累,每天擠公車朝五晚九,有時候加班加到深夜,大姨媽來了肚子疼得死去活來,老板一通電話:“今天有什么事情要做,要不舒服明天再不舒服吧。”
何琛在那邊笑:“你都說了她是吸血鬼了,那你還為了她鞠躬盡瘁死而后已?!?/p>
我哀號:“我沒死,不過快老的見不得人了。”
:“我就知道,何琛恍然大悟:“今天又被誰叫了阿姨。”
聽了這話,我的臉就黑了,今天起得有些晚,買油條的時候正接著電話,后面的小姑娘忍無可忍的說:“阿姨,你能不能快點兒,我趕時間?!?/p>
火氣沖頭,回頭,看見那小姑娘年紀正輕,青春正盛,如一朵正在盛開的花靚麗逼人,張了張嘴,什么話也說不出。
:“何琛,我有氣無力的叫:“我是不是真的老了?!?/p>
他在那邊沉思了一下:“從年齡上講有點……?!?/p>
:“去死,話沒說完就被我罵了,我讓他安慰我的,不是讓他打擊我的。
他又笑:“從心智上來講還是十七、八歲的樣子?!?/p>
:“去死?!边@話讓我更加火大,這小子還是拐著彎罵我。
過兩天,楚晶來約我,她曾經(jīng)是何琛學妹,現(xiàn)在是何琛的助理。
她挽著我的手:“姐,今天是星期天,我們?nèi)プ雒婺?,去上次那家店?!?/p>
我一聽頭搖的像波浪鼓:“不去,不去太貴了。”
:“沒關(guān)系,我有卡打折的?!彼龘P了揚手中的金卡。
:“那也不行,總不能老用你的吧?!?/p>
:“有什么關(guān)系,反正我也是報銷?!?/p>
:“報銷,我望著她。
她笑的有些尷尬:“我是說,找男朋友報銷?!?/p>
她的男朋友我認識,大學時候開始談,現(xiàn)在在一起工作,剛出來工作不過一個月幾千塊而已,我語重心長的說:“你還是少花費一些他的錢,他也不容易?!?/p>
楚晶聽了睜大眼睛望著我:“姐,你真是異類,人家巴不得吃自己男朋友的,喝自己男朋友,偏偏你老怕多花他的錢。”
我失笑:“我們都有手有腳的,干嘛老是花他的,他賺錢就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