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得很快,又是一年圣誕節。窗外的雪花紛紛揚揚,原本才清掃過得人行道又開始路邊橘色的燈光照下來總覺得有一種暖意。商場的櫥窗擠滿了新商品,到處可見掛滿裝飾的圣誕樹,五光十色的彩燈一個接一個的亮起。
熱鬧的景象就在眼前,玳雨薇礙于笨重的身體沒有下車只能隔著車窗眼巴巴的等從對面買湯的安澄暉回來。
打開車門一股寒氣襲來,幾片雪花飛到車內瞬時間就消融不見。安澄暉趕緊關上門,將冒著熱氣的湯遞到她手上“趁熱喝?!?/p>
玳雨薇看著他頭頂上和身上逐漸消融的雪臉上泛起笑意,把湯放一邊,從包里翻出紙巾把衣服上的雪水一點一點擦干凈“回去沖個熱水澡,頭發上都是雪。連眉毛上都是,像個老公公一樣?!?/p>
“遲早會變成老公公的?!彼剖歉袊@一樣安澄暉俯過身順由著她擦拭。過了年就是預產期,懷孕本就身子沉現在肚子里還有兩個,連系上安全帶都覺得有點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遷就她,不讓她太累。
雖然說圣誕節對于中國人是沒什么好過的,但下午接到了電話聽安澄暉說母子一切都好安世威就順了安世煊的心意決定一家人過個什么圣誕節。掛了電話立刻吩咐廚房做些和口味的菜,連同玳雨薇的父母也被派人接了過來,現在就等安澄暉和玳雨薇兩人回來開席。
玳雨薇有些郁悶的無視坐在后座的一大一小。好好的不做你的大明星,辭什么職!辭職就算了,反正也不關她的事。但是能不能不要清閑的忽然從馬路對面竄出來連問都不問一聲就帶著自家小惡魔上了別人夫妻的車!關鍵是那倆兒大眼睛是擺設嗎?沒有看到人家氣氛正好,忽然跳出來搗什么亂!
阮北星自知在玳雨薇面前只能沒臉沒皮,也不管冷臉貼上熱屁股陪著笑“你們小兩口打算去哪兒?帶我們父子倆一起去唄。”不管怎么說今天他今天是跟定了!
阮嘵惜在一旁幫腔“就是,就是,大過節的只有我們爺倆兒太可憐了。薇薇媽媽,你就帶我們一起去吧。”
原本想回答‘去死,你去嗎?’但是干兒子那張小臉苦兮兮的求著自己,玳雨薇實在是不忍心讓他難過。只好征詢安澄暉的意見“我們帶他們一起回去可以嗎?”
六只眼睛齊刷刷的匯聚在安澄暉的身上,尤其是玳雨薇和阮北星那期許的眼神透露著心里的想法,無奈他只好點頭。冷聲警告在一旁正丟給兒子‘干得好!’的小眼神的阮北星“別在我家胡鬧?!?/p>
阮北星冷哼一聲,眼神里飛過不屑。切!本大爺才不稀罕你家呢,要不是薇薇在你手上,管你是屁!
無語自家老爸的阮嘵惜踢踢阮北星的腿,小聲道:“你收斂一點啦,小心薇薇媽媽不鳥你。”阮北星認命的點頭,朝著安澄暉扯開一抹笑,掐著嗓音說道:“小的遵命!”
玳雨薇在前排抿著嘴偷笑,到現在還是這樣子喜歡貧嘴跟長不大的小孩一樣。
下了車進到客廳,玳雨薇才發現自家父母竟也在。母親面帶笑容,父親坐一旁細心聆聽,連帶著公公面容都不似平常那么嚴厲。坐在安世威身旁的安世煊是第一個注意到玳雨薇等人進門的,站起來說著:“他們回來了?!北娙寺勓约娂娤蜷T口方向看去。
“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看見女兒回來林薇第一個反應過來走過去柔柔的輕叱一聲。
挽著安澄暉的玳雨薇調皮的吐吐舌頭,不好意思的解釋道:“回來的路上有點嘴饞了,耽誤了一小會兒?!?/p>
與安世威一同上前來的玳玄怒斥一聲“這點毛病到現在還改不過來!”見著玳雨薇不好意思的抓抓頭發,拄著拐杖的安世威總算說了一句話“現不說這些了,孩子該早餓了,先入席吧,等會說也不遲?!?/p>
一干人往餐廳走,拎著大包小包的阮北星父子這才進屋把東西交給管家急忙喊到:“等等我們?!?/p>
眾人回頭除玳雨薇和安澄暉外不約而同的都感到疑惑——這父子倆個怎么在這?
快走兩步追上,阮北星瞪著安澄暉“你家里這么多傭人,還要我幫忙拿禮物進屋。”一點都不懂待客之道!
安澄暉也不理他,簡單的向在場人說明一下這父子倆個又來蹭吃蹭喝可能會住幾天,并且也征得過玳雨薇同意。
玳玄和林薇夫妻兩人聽后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安世煊反倒是第一個提出反對的人“我不同意,憑什么這個小鬼要住在家里?”我反對!
阮北星倒也不急反對淡淡看了一眼阮嘵惜,一接到老爸的信號阮嘵惜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這里又不是你家,你說了不算!”
安世煊憤憤,這個小鬼還跟他杠上了。正想反駁但轉念一想,揚起笑容“既然澄暉哥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反對了。”小樣,有的是時間收拾你!
阮嘵惜也不甘示弱轉頭開始抱安世威大腿,暗地里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大大的眼睛瞬時蒙上淚花,小嘴輕顫弱弱的開口:“爺爺,我們可不可以住在這里幾天?”
安世威原本也是不反對的,年輕人自有年輕人的主張。眼前這張淚花花的小臉饒是讓他心疼,想著明年的這時候也有小娃娃像這樣叫著他爺爺,心理頓時就軟了,連連安慰道:“好好好,你想住到什么時候就住到什么時候?!鞭鞭闭J了他做干兒子,他這個公公自然就變成爺爺。爺爺讓孫子住下,倒也沒什么不可以的。
得到滿意的回答,阮嘵惜連忙收干眼里的淚,踮起腳尖甜膩膩的抓上安世威的手夸贊道:“爺爺真好”。繼而轉頭向安世煊犀利的回了一個“你奈我何”的小眼神,得意地小神情讓一直沒插話的玳雨薇滿頭黑線。
話說她怎么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說要在這住了?”玳雨薇在安澄暉耳側輕聲問道。
一手摟著她肩的安澄暉神秘兮兮的貼近她的耳朵慢慢回答:這是“秘——密——”聽著掃興,玳雨薇用胳膊肘搥了他一下,安澄暉側身躲避順勢松開了搭在她肩上的胳膊臉上還留著笑。玳雨薇撅著嘴狠狠剜了他一眼,與他保持兩步的距離朝餐廳走去。哼!我才不理你,自己一個人守著秘密樂去吧。安澄暉無辜的摸摸鼻梁從容跟上。
原本沒有過節得氣氛的安家這一次因為人多起來倒也歡快,電視聲,沏茶聲,兩個小屁孩兒吵鬧的聲音還有安澄暉不時插話玳雨薇和林薇聊天的聲音。
冬天的早晨來得很晚,玳雨薇沉沉睡了一覺早上因為翻身困難醒了。天還沒亮,隔著落地窗站了會兒回憶蜂擁而至。
又是一年圣誕節。屋內的溫度讓她種的那朵海棠花一夜之間盡數開放,粉紅的花襯在綠葉中間顯得嬌小而艷麗。諾大的臥室只有她一人,安澄暉與她一墻之隔。起先安世威也說過夫妻不睡在一起不像樣子,安澄暉以怕擠著她為由搬到書房去睡。后來一直沉默的她也幫他說話,說什么早上起的早怕打擾之類的,后來安世威命令安澄暉搬到隔壁并命人將兩間房子打通,安澄暉順了意,她也沒有多言。
去年的這時沐時宇還未離開,現在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他辭職后沒有打電話來過,她亦是沒有通話的理由,想要聽聽他的聲音,問問他是否安好像是變成了去年的事。安筱晴至今沒有音信,她問過安澄暉,他總是沉默。后來有關于安筱晴的一切都只字不提,不僅在安澄暉是這樣,在安世威也一樣。每個人好像冥冥中達成了一致將有關于‘安筱晴’這三個字的一切塵封。安筱雨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她從來沒問過,有些人從未關心過好或不好又與她何干。周欣霞從上次一面沒有再見過,前兩天看守她的人也沒有了,那間房間現在也已經空了,連帶著家里的管家用人也換了新的。這些改變她都看在眼里,卻不敢問。
雪花又開始紛紛揚揚的飄落,天色已經亮了。安澄暉端著溫水進來玳雨薇這才回過神來。驀地又想起昨天他幫她買湯的情景,白雪覆蓋住他的頭發。那一刻她真想與他一同手握著手任雪花飛舞覆蓋在他們的頭上,就像她想像中的那樣他們最終還是能夠邁過時間的路途到終點白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