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深夜,猶帶著絲絲的涼意。萬里無云的夜空,繁星閃爍,一彎漸漸西沉的月牙散發著象牙般清冷的銀輝灑向大地,將地面上的亭臺樓閣、花草樹木拉出長長的影子。陣陣夜風吹過,搖曳的樹影張牙舞爪的就像是龐然的怪物,想要吞噬接近它身邊的任何東西。
偌大的皇宮除了偶爾打著燈籠巡夜的禁衛,安靜的走過每晚必須巡邏的路線,各宮各殿都早已熄燈安歇了。
忽然,在夜色中,一個靈活的嬌小身影避過一隊巡邏的禁衛后,悄無聲息的潛入這兩日人人談之色變的清漪宮。
過了有半刻鐘左右,那人還是沒有從里面出來。而就在這時,清漪宮忽然燈火通明。嬌小身材的夜行人這時才知中計,慌忙的想要擇路而逃,卻在聽到屋頂窗邊都站滿了人之后呆站在原地。沒想到擔心著是別人的詭計,而隱忍了這么多天之后,還是著了道。
“你是在找這個嗎?”一襲明黃的卓翊軒在杜智信的陪同下進入寢室,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的看著面前身著黑色緊身夜行衣,黑巾遮面的女人。
黑衣人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卓翊軒手上拿著的珠釵,認出正是自己丟失的那一枚。這才想起前幾日放紙鳶時的情景,原來他們早已找到了證據,只是后宮女人眾多,他們不能確定才連設了兩個局,偏偏自己沒有忍耐住,太過心急而功虧一簣。
“你是想要自己說呢,還是想要進禁衛大牢!”卓翊軒慢慢的踱到她跟前,以珠釵挑去她遮面的黑巾,一張艷若桃李的容顏呈現在眼前,赫然是與吳倩婷一般淡然自若的楊怡情。
“我今日既著了你的道,落入你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楊怡情一臉冷然,視線不躲不藏的與卓翊軒相交。
“好個女中豪杰!”卓翊軒不怒反笑,悠然道,“想必楊才人是以為家中父母兄弟都已經安然了吧!”
“你!”楊怡情面色一變,隨后又心想:不可能的,她的家人早在年前就已經被安置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了,他卓翊軒再厲害,就算在放紙鳶那日早已猜疑是自己,這短短的六七日時間是不可能找到她家人的。
如此想著,她的面色稍定,傲嬌的昂起下巴,不作聲。
卓翊軒有些欣賞她如此的鎮定,只可惜唐青的辦事效率太高了,他只能打擊她的傲骨了。示意杜智信將一枚刻有“頎”字的玉佩遞給她,靜靜的等著她回應。
一見玉佩,楊怡情全身不由的輕顫了起來,一臉不可置信的瞪視著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你小弟今年只有十歲,你在家時最喜歡的是他!”卓翊軒用著肯定的語氣說著,“如果你將一切說出來,朕可以保證不傷他們性命。但你若有半點欺瞞或是想要以自盡來逃避,那么,他們將會被斬首示眾在錦州城門之上!”
已準備咬舌的楊怡情因著卓翊軒如此冷情的語氣頓了一頓,亦是看出這位年輕的君王說到做到的氣勢,心下微寒,念及父母親人無辜,最終打消了這個念頭,只靜靜的呆立在原地,垂頭沉思。
卓翊軒沒有催她,給她足夠的時間來整理。他相信一個疼愛幼弟的女子定然不會是寡情之人,不會因為一己之私而拉著全家人跟著一起陪葬。
良久之后,楊怡情拿定了主意,抬起頭直視著卓翊軒道:“好!我可以將全部的事情說出來。但我做的這些事,與我家人無干,請皇上一定要信守承諾,不要牽連他們,也——不要將我做的這些事告訴他們!”
“朕可以答應你!只要你沒有任何的隱瞞!”卓翊軒毫不猶豫的點頭,當下屏退眾人,只留杜智信在側,聽楊怡情娓娓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