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陰剛走,血妝紅著一雙眼睛沖進來,她雙手打出血墻一層層蓋向我,我隨手彈開,她自知不是我的對手,卻非要同我拼命。
我一手擋開一道血墻,反身越到血妝身后,扣住她的脖子,冷然道:“血妝,你不要命了么?!”
她只凄然一笑,“唯有殺了你,才能解除你給七燼種下的鎖神蠱,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要試上一試。”
我溫雅笑道:“阿七的事,何時由得你來操心了?本殿給她種下了鎖神蠱,本殿自己會替他解開。”
她啐了一口,“七燼待你不薄!你竟然能狠得下心利用他!你簡直喪心病狂!難怪你會眾叛親離!”
七燼被焰琉困在練血池,我如此做是為了救出他,自認為沒有做半點對不起七燼的事,血妝硬要這么理解,那就由她去吧,即便我開口解釋,她也未必會信,何況,本殿從來就不屑解釋。
血妝繼續(xù)道:“知道燭陰為什么厭惡你么?”
我興趣頗濃,捏著她脖子的手松了松,“嗯……你說說看。”
“呵呵……”她冷冷笑道:“因為你像極了義母,他厭惡義母,連帶著連你一起厭惡,除非你毀了這張臉,否則,他看著你,永遠都會想起義母,永遠都會厭惡你。”
血妝口中的義母,便是我的阿娘。她一番話,說的極盡刻薄,比任何的流言蜚語、侮辱謾罵都要尖銳。燭陰厭惡的人是生我的阿娘,即便我也厭惡她,可永遠改變不了她是我生母的事實。
我微瞇雙目,黑了臉色,在她耳邊幽幽吐氣,“你這翻話,聽得本殿很不爽快,你以后,便去淚母河里繼續(xù)做你的水妖罷。”
我的手罩住她的命門,將她籠罩在白光里。
她驚恐叫道:“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自然是讓你恢復原貌了!本殿給了你修為,給了你身份,給了你地位尊榮,本殿亦救過你幾次性命,而你,卻沒有兌現(xiàn)承諾,沒有給過本殿想要的東西,本殿現(xiàn)在,要你何用?本殿給你的,自然要收回來!”
血妝的身體縮成一團,“你,你別過來,這些東西本就是我的,不是你給的,你休想拿回去!我本就是血妝,是據(jù)比天尊親自認下的干女兒,父尊已死,你……你怎么能拿的回去!”
我右手捏起印伽,詫異笑道:“你怕什么,本殿先前只是隨意說說。”
她松了一口氣。
我接著笑道:“本殿不過是要廢了你的修為,讓你無法再同本殿作對而已,你放心,待本殿廢了你之后,你還是雨師妾國的君主,一個國族,拱手送給你又何妨,本殿從來都不在意這些。”
她厲聲嘶吼,“你不在意,是因為你從來都不缺!”而后對著殿外大喊,“紫蘇,還不快快現(xiàn)身!用你的極樂弓,快射她!射她呀!”
我對著殿外的天空輕輕瞟了一眼,回頭對著血妝笑道:“她可比你聰明的多,見你不敵,早就走了,還待在這里豈不也是白白送死?唔……紫蘇的心計,連本殿都有些不及呢。”話畢,攢力催動印伽,白光大放,血妝身體歪在一旁,而后呆滯地將我望著。
我附身掀開她臉色罩著的血袍,拍了拍她的臉,“本殿仁慈,順道將你的容顏給恢復了。”
鳳仙花鞭一卷,從桌上卷來一面鏡子,我矮身遞給她,“瞧瞧,也是個清秀佳人,何必將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唔……你這個樣子,阿七說不定會喜歡。”
血妝聽到七燼的名字,呆滯的眼眸中總算有點神采。
我默了一默,收斂笑容,嚴謹莊重與她道:“當年洞庭湖一戰(zhàn),燭陰被打落地幽,也有你一份功勞,雖說本殿與燭陰已經(jīng)決裂,但是當日之痛,卻是真真實實、歷歷在目,本殿今日如此對你,是報當日之痛。”
如此,也算給了她一個明白。
我拎了四個修為不錯的士兵,交代他們要將血妝完好的送回雨師妾國。順便帶給大祭司一句話,“本殿最討厭別人插手本殿的事!”給了血妝這樣一個教訓,想必大祭司,亦會收斂。
血妝一走,大殿里立即靜了下來,一種寂寞,像海浪一樣,往我心里鉆。我將今日之事,細細想了一番。半夏來攪局,顯然是受了益算的唆使,益算深知我愛燭陰愛的深切,不愿我就此絕路。
燭陰呢?我們在中次荒林里發(fā)現(xiàn)的那兩個黑袍人乃鬼國之臣,燭陰自第四天同宮去了鬼國,說是要討天地精華,恢復修為已解我心痛之疾,可,自從他去了鬼國,一切就都變了。他應是在鬼國得知了天地精華盡數(shù)為焰琉收攬的消息,借我大婚之亂前來掠奪。
我忽然想起了一樁被我遺忘的事,那便是我心口之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