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算嘖嘖稱奇。
我兀自出神時,他已騰著一片烏云晃到我跟前,咋舌道:“天尊這回真是萬劫不復了,你看他,把自己逼成什么樣兒了,真是萬萬年來不曾見到他如此糾結啊……一邊想著怎樣才能讓你好受些,一邊又不甘心你就此將他忘了。嘖嘖嘖嘖,這種煎熬,他不知要熬煮到幾時啊……”
我橫了他一眼,“你好像在幸災樂禍?”
益算一挑折扇,“不是我幸災樂禍,實是神仙的日子萬萬年的枯燥無味,你們有情之人,一會兒樂一下一會痛一下,倒不覺得怎么無聊,像我們這種身無外物之人,日子每天都是一樣的過,就只能在你們身上打發打發時間了。”
我想了片刻,惋惜道:“可惜了淺墨這樣一個好姑娘……不然你也可以一會兒樂一下一會兒痛一下了。”
益算張了張嘴,半晌沒說出話來,環顧四望。
我接著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師父已經回來了,便是大約一千多年前么,自那之后你就很少來綠竹仙林了。”
益算咳了一聲,干笑道:“你這是準備同我秋后算賬的形容么?你若真對我有氣……”他將背脊一挺,一副英勇就義的模樣,昂然道:“便打我一頓吧,不過我們事先說好,打人不打臉。唉唉……我瞞著你這件事,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你若真打我一頓,倒能稍稍減輕我的內疚之情……”
我溫柔一笑,“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不會動手了?”我說罷,揮起拳頭,便朝他秀挺的鼻梁招呼上去,瞬間,他人中兩旁流下兩道小溪似的血痕。
益算猶自沒反應過來,呆呆的瞧著我。
待我轉身離開,他才跟蚱蜢似的跳起來,捂著鼻子嚷嚷道:“說好了不打臉,你怎么出爾反爾?還是一個凡人說的好,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你個女子!你個小人!”
我揮了揮拳頭,“你只說不準打臉,難道你的鼻子是臉?”
益算悲憤欲絕,“你!”懨懨的騰云走了。
我那一拳沒有蘊結靈力,對益算造不成傷害,他施個術便能將腫脹消下去,不過,那一拳揮下去時的痛楚還是有的。
我回到屋內,師父的仙體已然不見了,想是師父臨走之時帶走了。
深海冰魄和鮫人淚好端端的擺在桌子上。
我到外頭折了兩根樹枝,將樹枝變作我的模樣,又捏了兩縷靈氣進去,她們便活了起來。這兩個樹枝分身分別帶著深海冰魄和鮫人淚奔去海內,將東西交還出去后,靈氣剛好盡了,若是恰巧在回來的路上,變回樹枝從云頭上落下來,砸到過往的路人可就不大好了。
撿拾好了綠竹仙林,我便迫不及待的奔去帝臺。阿娘是巫蠱之祖,訣塵蠱出自她手,說不定……說不定帝臺藏有破解之法。
父尊和阿娘在帝臺住了萬萬年,宮殿廟宇建了一波又一波。
我自小便被阿娘囚在閣樓里修習,大了些又被送去犬戎,雖說帝臺是我的家,可我卻對帝臺并不熟悉,連有些宮殿的名字都叫不出來,更不知道哪座宮是藏書的哪座廟是祭祀的。
轉念一想,帝臺那么大,不像綠竹仙林只有幾間竹屋,那么一大群宮殿,方圓幾千里,若讓我一個人打理,頗有些吃力。
便沿途見妖捉妖、見仙逮仙。
待到帝臺時,儲物袋已經被塞地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