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堪堪出了灶堂，便有一人從門外閃身進來，堪堪與我撞了個滿懷，他輕身縱后一躍，已經站穩，搖著扇子，挑唇一笑，“乖乖血樓殿下，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亮到扎眼的花衣裳，滿載風流的折扇，背后拖著長長的棕發，正是益算。

我從地上爬起來，擋了擋身上的灰塵，“咱們擇個僻靜的地方說吧，風寺，你叫幾個廚子燒一桌菜配著等本殿回來。”

她雙手一揖，領命退在一邊。

到得淚牡河畔，楊柳依依，我擇了一塊石凳坐下，益算挨著我坐下。他這次倒很是自覺，沒怎么繞彎子，便將事情和盤托出。

待他說完，我才知道，他這么自覺是因為不小心做了虧心事。

原是西界的畫蕪真人出了關，不曉得怎么就知道了我和燭陰的事情，憤憤難耐，嫉妒如火。

畫蕪真人出關的第一件事便是遞了一個帖子來天同宮，拜謁益算天君。益算本來同她有些交情，哪里曉得她的用心，全當好意。哪知她竟設計給益算灌下了迷魂湯，將我和燭陰間的事套的一點不剩。

益算眼里閃過一絲內疚，“都怪我掉以輕心，才……才讓她得逞，她這個人自恃清高，平時不管閑事，若是管上了，非要管個徹底，手段也十分毒辣，她既然沒來帝臺找你，一定去找天尊了，可……天尊在哪里，我卻一無所知。”

我垂下睫毛，“找便找了，難道她的修為還高過師父不成？”

益算搖了搖扇子，“這四海八荒的，還沒哪個人的修為能高過天尊……只不過……只不過……唔……這個畫蕪真人于陰謀詭計頗為精通，幻境之術更是天地一絕，天尊在明，她在暗，這個……這個，嗯……總之，她若找天尊的麻煩，就真的十分麻煩了。”

我點頭唔了一唔，轉身便走。

益算在后頭喚道：“你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走了，我與你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我并未停下腳步，“你不與我說實話，我同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他本來善于言辭，可先前一段話說的斷斷續續，一邊說那個畫蕪真人修為不怎么樣，一邊又說師父不是她的對手，這其中的隱情卻略去不說。

背后之人默了一默，待得我拐進一處樹蔭里，益算從后頭追上來，笑嘻嘻道：“我怕與你說了實話，你會大喝干醋。你若保證聽了之后仍能心平氣和，我便告訴你。”

我靠在一顆樹下，點頭保證。

益算兀自嘆了口氣，“這畫蕪真人同媚溪情同姐妹，媚溪死的時候，叫你師父看顧畫蕪，你師父答應了。天尊既然答應了，就決計不會對畫蕪出手。如此，若是畫蕪對天尊不利，天尊也不會出手傷她。”

呵……又是媚溪……看來這個媚溪在師父心中分量破重。卻不知道他們之間是怎樣的故事。就算有不同尋常的故事，一個死人，又能怎樣？可是……一個死人，我又能拿她怎樣？

我沉默良久，才道：“若是畫蕪危及師父性命，師父也不會還手么？他就那樣看重和媚溪的約定，以至于……以性命維護？”

益算似笑非笑，一雙眸子斜斜的打量我，“嘖嘖，說好的心平氣和呢？”頓了一頓繼續道：“那畫蕪應該知道點分寸。只不過……只不過她因愛生恨，說不定……說不定會做出一些異常之舉……”

他卻避開了我最后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