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曉桀又一次去了以前經常去的那個酒吧。

在那里，她見到了尹皓哲，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那股怒火。

尹皓哲走到她面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她，“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蘇曉桀冷若冰霜地盯著他的臉看了幾秒鐘，然后抬起手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似乎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

“你的高智商就是用來干這種事的么？！”蘇曉桀把手機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跑出了酒吧，她感覺心臟像是快要炸開了一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在雪地上奔跑著，像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一個不小心，滑倒在了地上。感覺到有一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她，她沒有回頭，就知道是尹皓哲，她知道他一定會出來追她，然后再用他高超的演技讓她心軟。

蘇曉桀用力地掙脫開了尹皓哲，“你他媽的別碰我，我嫌臟。”

“那你剛才打我就不怕臟了你的手么？”

蘇曉桀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張餐巾紙，仔細地擦了擦手，把紙扔到了地上。

尹皓哲看著她，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眼底掠過一絲無奈和凄然。

“我還記得，你在酒吧里第一次吻了我之后，就用餐巾紙擦了嘴。”蘇曉桀站起身來，有些嘲弄地笑了笑，然后轉身而出。

她甚至忽然覺得沒辦法理解吳昕元怎么會喜歡上這樣的一個人。

過了片刻，身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她轉過頭去，沖他喊了句，“你他媽的別跟著我！給我滾！！！”

然后她聽到他滿是失落的聲音，“我這樣做是想保護你，讓他們欺負不了你。”

她沒有回頭，繼續快步地向前走著。

“他根本就沒有很愛你，不是么？！他要是真的愛你，怎么會不相信你……”

蘇曉桀終于忍不住了，停下腳步回過頭沖他喊，“你怎么知道他不相信我？！”

尹皓哲站在原地，遠遠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你以為我不知道么？”蘇曉桀冷笑了一下，決絕的語氣中透著一絲絕望，“你為了報復我，所以先假裝對我好，讓全世界的人都以為你喜歡我，然后讓我被昕元和顧一平誤會，再間接地讓尹皓閆去替你收拾我……”

尹皓哲微微地怔住了，漆黑的眼眸顯得黯淡無光，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曉桀，我沒有假裝對你好。”

蘇曉桀轉過身去，不想再看到他那張臉，只是冷冷地說了句，“你覺得我還會再信你說的話么。”

“我跟你道歉可以么，你打我罵我都沒關系。”尹皓哲近乎央求的語氣，卻換來了她斬釘截鐵的一句“不可以！”

忽然蘇曉桀聽到“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然后是尹皓哲低到不能再低的聲音，“你嫌我臟的話，就讓我來替你打好了。”

她心想：這還是曾經那個驕傲又強勢甚至不會去跟別人低頭道歉的他么？抑或是，他自導自演的一出苦肉計？

“尹皓哲你知道么，我以前對你就是太他媽的心軟了，所以才會把我自己折磨成這樣。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給我帶來了多少痛苦。因為你，昕元說我背叛了溫津，顧一平扇我耳光，尹皓閆和他的哥們差點把我整死。現在，連溫津都他媽的不相信我了。我真的不想恨你，是你逼我的。”眼淚又一次悄無聲息地爬滿了蘇曉桀的臉頰，眼前氤氳一片看不清晰……

*

日子渾渾噩噩地過著。蘇曉桀差點忘記了，轉天就是平安夜。

晚上，她給溫津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電話，卻始終沒有人接。

耳邊響起了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旋律，“雪讓我有點快樂，那片白色，和伸向遠方淺淺的車轍，如果這時候飄落鋼琴單純的音色，我會對自己說，冬天快樂……”過了一會兒，她才想起是那首老歌《冬天快樂》。

“我喜歡關燈的惆悵，我獨自聽日子回蕩，黑夜里凝視一點憂傷……習慣你，就把我當作你，我們就在一起，呼吸安靜而整齊……”

還記得，當初蘇曉桀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就很喜歡那句“習慣你，就把我當做你”。

直到現在，她才刻骨銘心地理解了歌詞中透出的那種淡淡卻又無奈的感傷。

她又一次撥了溫津的電話，這是第十幾次撥了，她不記得了。

她只記得，這一次，終于通了。

“溫津，你知道么，BJ又下雪了。還有，平安夜快樂。”

這個時候，應該是他們那兒12月24號的上午。

他淡淡地回應道，“快樂。”就像程琦對她說的那句“好久不見”一樣，平淡得沒有多余的熱度。

這樣就完了？

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給人一種很寂寥的感覺，她的心里也有種滿滿的失落感，“溫津，相信我好么？”

“曉桀，對不起。”

蘇曉桀的語氣中透著一絲疲憊，帶著些許的決絕，“我不想聽你跟我說對不起。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跟我說對不起又有什么用。”

“我沒有不相信你。”

“你沒有么？算了，不想說這些了。溫津，好久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我們聊會兒天吧。”

電話那端，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好。”

很簡單的一個字，卻讓她感受到一絲莫名的溫暖。

“你還記得么，那年的圣誕節，我們一起打雪仗，真的很開心。還有，你知道那天我為什么追著可晗打么？就是因為她在那個雪人上寫了‘溫津’這兩個字。當時的我真的沒有勇氣讓你看到。”

蘇曉桀揚起嘴角笑了笑，竟笑出了眼淚，終于忍不住對他說，“去年你走之后，發生了太多讓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事。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也不得不把自己偽裝起來，偽裝得很勇敢。也許那是一種迫不得已的自我保護吧……”說著說著，她已經有些泣不成聲了。

她捂住嘴，眼淚緩緩地順著手指流入了手心，有種滾燙的感覺……

方才的那些話，是她從未對他說過的，包括在他暑假回來的時候。

“乖，別哭。”沉默了幾秒鐘，溫津緩緩地開口，“你哭了，我真的心疼得想死。”

蘇曉桀深深地吸了口氣，聲音卻依舊帶著哭腔，“其實，我真的從來都不想哭。可是，我根本就沒那么堅強……我很脆弱，也很敏感，很多時候，我都會想，如果你在我身邊該多好。”

“曉桀，你知道么，我真的是太害怕你被別人搶走了，所以特別想緊緊地抱住你……”

習慣你，就把我當作你，所以我唱歌或是沉默，都是在對你訴說，冬天快樂，MerryChristmas。